林薇重新夹起来见手青:“其实我并不是怕中毒。我知道现在那么多人吃野山菌,解毒的技术很成熟了,就算中毒,也不会躺板板。只是怕麻烦。”
“怕麻烦?”盛昶皱眉。
“嗯,万一吃了不舒服,我是说万一.........真的要去医院,那不是浪费时间吗?万一要请假麻烦同事,麻烦同租的朋友,麻烦医生.......”她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再好的东西味道也就这样,我一个普通人不会去猎奇罢了。”
盛昶恍然大悟。
她和他不一样,他很少想到别人。
他虽然也很喜欢工具化别人。
但不代表他没有同理心,一个优秀的管理者,他的同理心很强。
此刻,他的心情莫名有些心疼这样的林薇。
她这样的性格,该少了多少乐趣啊。
盛昶夹了一块云南火腿放嘴里,索性吓唬她:“真的吃菌子中毒,我也不会送你去医院,直接往后山一拉得了。”
“天子脚下,皇城根上,路上那么多监控,都拍到了我开着您的车来的呢。”林薇笑嘻嘻地说,“再说了,老板您平时捐钱又做公益,还是全国向上向善青年奖章获得者和京津翼青商领袖,您压根就不是这样坏人。”
“小姑娘懂什么好人坏人?出钱买荣誉,帮做企业营销,博声名罢了。”他又问,“既然你都把我履历背出来了,还杞人忧天干什么?抓紧吃,待会还有顶级松茸呢,空运来的。今晚自己掏钱,应该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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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发现他鼻梁上架着的副半框金丝眼镜,好像不是原来的那副。
很多男人都为了修饰脸型,喜欢用眼镜这类的配饰来为自己增添气质,但林薇猜测她老板应该是真的近视眼,上次出了车祸还第一时间找眼镜呢。
她分不清自己动的是色心还是凡心,
无论是什么心,盛昶的侧脸实在太优越。
他放下架子和她在这荒山野岭的半山腰吃野生菌火锅这事也有点梦幻。
这样的场景令她有些不习惯,还有那么一点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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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的老板娘拿了瓶酒来:“盛总,上次放在这儿的红酒要给你们来点吗?”
盛昶问林薇:“你要喝点吗?”
“我要开车呢。”林薇摇头。她想了想又说道,“盛总,您伤完全好了吗?您还是等再过段时间喝吧?”
盛昶转身对老板娘摆了摆手:“那句酒不用了。拿一点饮料或者果汁过来。”
他回头对着林薇那张被锅气熏得红彤彤的脸。
又觉得,今晚不来点酒有些可惜。
他心里是有那么一点飘忽的,素面朝天的林薇像朵可攀折的蔷薇花,如果捻下,嗅闻一下,应该有点风月无边的味道。
车祸那晚的清晰手触感,又一次闪回到他脑海中。
“这是传说中的水性杨花吗?”林薇指着那盘只在电视里看到的白色小花惊叹。
盛昶:“嗯,是泸沽湖的。”
“云南是地大物博,好东西还真多。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去过云南吗?”他问。
“没有,不过我有一个........大学同学,他是昆明人。他说过轿子雪山的野杜鹃是很美的,还有斗南的花市里的花是论斤买的。八九月份的时候,野山菌市场里各种菌子很常见呢。”
林薇说这些话的时候,露出一种向往的神色。
那样温柔的语气,傻乎乎的样子,很容易让男人拨动心弦,去主动满足她一个愿望。
可这个愿望也太简单了。
不过是昆明而已,一个西南的二线城市而已。又不是去火星。
“到昆明的机票也不贵,想去也很方便。”盛昶说道。
他哪里知道,林薇之所以对昆明有滤镜,那是因为她的初恋季昀是昆明禄劝人。
像所有的大学恋爱一样,林薇的恋情也在两年前,随毕业各奔东西,戛然而止。
“想去的地方很多,但每天眼前的事也很多。”她搅动吸管说道。
盛昶记得宁茜提过给林薇的音乐会票是今晚。
不出意外,林薇和别人的二人世界,被他截了胡。
于是顺着她的话,往下问:“那你空余时间一般忙什么呢?相亲?约会?”
林薇没有否认。
她尴尬笑笑:“有时候也会有其它的事情,比如约师傅修水管,比如和舍友去超市购物,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少,晚上有时候还会学点英语什么的。”
“哦。你租的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
林薇报出了地名,告诉了他大概位置。
盛昶听了摇头:“那地方离公司也不近啊。”
“但租金还算实惠。再说附近也有地铁站,只是房子有些旧,很小。前段时间我和舍友还开玩笑说想努力努力凑首付想把那房子拿下呢。现在彻底没戏了。”林薇感叹。
“房价涨了吗,好像没涨吧。”他问。
林薇:“主要是我舍友最近动了出国的念头,想去澳洲打工。再说我和她都没那么多钱。”
她柔婉的眉目和灯影交错在一起,像古代的仕女。
看得盛昶失了一霎的神,
他脱口问:“舍友是.......女生吗?”
“嗯。”
“那个相亲对象转正了吗?怎么不和男朋友一起住?”他试探着问。
林薇脸一刹那红了,像山上熟透的山楂果:“还没到那个程度,我家里人都是很传统的那种.......”
“哦。选对象和招聘一样要多去比较。其实你还很年轻,可以再等等和选选,不要将就。”
“我年轻?世俗对男人和女人的评价不同的,很多人都说过了二十五岁是剩女。至于婚姻,其实我大学那会设想我二十六岁就会结婚。”
“剩女?你别相信穷男人的PUA理论,他们就是掏不起钱买菜,就能PUA菜不新鲜。不过,你竟然这么憧憬婚姻的?”他问。
“大概是我爸妈感情还行,我也向往按部就班的人生,是不是有些平庸和无趣?”
盛昶摇头:“就和你只吃香菇一样?”
“哈哈,这算一个比喻吗?”
她笑起来,总是捂着嘴。
两边有浅浅的颊窝。
“林薇,你今年多大?”
林薇答:“二十六。”
盛昶:“二十六?嗯。你买房也可以再等等,买个小公寓,不过不要和人合买。否则产权不清晰。”
“在北城,哎.......我可能一辈子都买不起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房子了。”林薇耸耸肩,以自嘲的形式结束了这个现实的话题。
盛昶慢悠悠地喝着汤,心里却是想的另一回事。
他倒是有不少房子和车子。
这些东西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但如何赠予给一个女孩子呢?
走明面上送给下属,事出无由。
除非他给每个秘书都发一辆车。
那简直是荒唐。
私下送?那更是荒唐。
男人私下送女人东西,要么是伴侣,要么是性伴侣。
林薇哪样都不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