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那句话了。”叶钧还有些委屈。
“侯爷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回过神来,追问道。
祝景的脸色凝重。
“船毁人亡......”
他咀嚼着这四个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
“他没有答应我们,但也没有明确拒绝。”
“他是在警告。”
祝景沉声道:“警告我们,离王府这艘船,看着大,但已经漏了底,随时可能沉没。”
叶钧不解:“漏了底?除了女帝,还有谁?”
“这才是关键。”
祝景勒住马缰,回头望向北境的方向。
“那位侯爷的意思是,除了我们离王府,还有人,或者说还有一股势力,也在图谋这大炎江山。”
“而且这股势力的能量,大到连他都觉得棘手,才会说出‘水很深’这种话。”
叶钧倒吸一口凉气。
连萧惊雁都觉得棘手?
那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必须立刻将此事禀报王爷!”祝景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这盘棋,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太多了!”
二人不再多言,一夹马腹,朝着南疆的方向疾驰而去。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在地平线后不久。
镇北侯府门前的屋檐下,几道黑影如鬼魅般剥离而出,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悄无声息地追了下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
临川,秦王府。
一处清幽的偏院内,秦王叶璟正对着一局残棋,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斟茶。
他对面,坐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
“离王府那两个蠢货,去北境了。”叶璟开口,语气平淡。
“一群跳梁小丑。”老者声音沙哑,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萧惊雁是什么态度?”
“含糊不清。”叶璟落下一子,“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他就像一颗钉死的棋子,不动,却谁也吃不掉,还碍事。”
老者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不是棋子,是隐患。”
“既然是隐患,拔掉就是了。”
叶璟端起茶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长老,不可轻举妄动。”
他劝道:“北境是他的地盘,经营十年,早已是铁桶一块。过去那些想在北境动歪脑筋的人,连个响都没听见就没了。别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呵。”
老者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笑。
“那是他们废物。”
“一个凡俗间的武夫,靠着人多势众罢了,还能翻了天不成?”
话音未落,老者的身影已经变得虚幻,而后凭空消失。
只留下一句飘忽的话语在院中回荡。
“我去去就回。”
叶璟看着老者消失的地方,脸上的担忧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讥诮。
真是个老顽固,自以为是。
也好。
就让萧惊雁那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好好硌一硌你的牙。
让你知道知道,这人间,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吃点亏,才能收敛那身不知天高地厚的桀骜。
......
京城,一处不起眼的民宅小院。
三皇子叶墨躬身而立,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在他面前,站着一位身穿灰袍,气息缥缈的男子。
正是大雍皇室派驻在大炎的供奉之一,李供奉。
“禀供奉大人,离王府派了二公子叶钧前往北境,似乎是想拉拢萧惊雁......”
叶墨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详细禀报。
李供奉听完,毫无反应,仿佛听到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直到叶墨说完,他才慢悠悠地开口。
“此事,我会向陛下通报。”
“你做得不错。”
叶墨心头一喜,刚想再说些什么。
李供奉却话锋一转。
“但你的重心,不应该放在这里。”
“萧惊雁也好,离王也罢,都是我大雍踏平大炎路上的绊脚石,早晚会一并清除。你现在需要做的,是盯紧京城,盯紧那个女帝,别让她搞出什么乱子。”
“是,晚辈明白。”叶墨连忙应声。
“还有。”
李供奉的声音冷了几分,“京中眼线众多,女帝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以后若无天大的事,不必再来见我,免得暴露了自己,引火烧身。”
说完,李供奉的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北境,镇北侯府。
夜色如墨,书房内灯火通明。
萧惊雁与萧何对坐,桌上一壶温酒,两只酒杯。
“你觉得,离王那老狐狸,听了我那几句话,会收手吗?”萧惊雁给自己斟满一杯,动作不急不缓。
萧何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露出一抹讥讽。
“收手?侯爷,您也太看得起他了。”
“他要是真有那个脑子,就不会派他那个蠢货儿子来北境探路了。”
“他这艘船,早就想换个码头靠岸了。”
萧惊雁闻言,只是笑了笑,将杯中酒饮尽。
“那依你看,他什么时候会动手?”
萧何伸出一根手指。
“不出一个月。”
“兵锋所指,必然是京城那位刚刚登基,根基未稳的女帝。”
萧惊雁把玩着空酒杯,没有接话。
他又问:“秦王,老三叶墨,还有那个被大齐当弃子的老四。这三个里头,你猜谁最先憋不住?”
萧何沉吟一下,似乎在脑中快速推演。
“当属三皇子叶墨。”
“他背后是大雍,自己又是个草包,急于求成,最容易被当成那只出头的鸟,用来试探各方深浅。”
“至于秦王叶璟......”萧何的语气变得郑重几分,“他背后那股势力藏得太深,所图甚大,绝不会轻易下场。怕是想坐山观虎斗,最后来个渔翁得利。”
话音刚落。
萧何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他侧耳倾听,片刻后,自嘲地摇了摇头。
“呵,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这渔翁,不想等着捡漏。”
“他想先把最大的那条鱼,直接给叉死在水里。”
萧惊雁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自罚一杯。”
几乎就在他笑声响起的同时,侯府之外,数道黑影如鬼魅般越过高墙,悄无声息地潜入院落。
为首的黑衣人做了个手势,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杀意。
“动手!”
“锵!”
“铛铛铛!”
兵刃交戈之声骤然响起,划破了侯府的宁静。
埋伏在暗处的侯府护卫与闯入的黑衣人瞬间战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