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更新时间:2025-12-20 02:58:45

第13章

叶钧正好奇地打量着侯府内的景象。

和他想象中的金碧辉煌,或者肃杀森严都不同。

这座侯府,朴素得有些过分。

除了干净,再找不出第二个形容词。

没有假山流水,没有奇花异草,只有方方正正的院落和青砖铺就的地面。

二人被引至正殿,亲卫奉上两杯热茶后,便退了出去。

“二公子,稍安勿躁,侯爷稍后便至。”

叶钧端起茶杯,刚想跟祝景分享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却发现祝景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得像是要上刑场。

“祝先生,您这是?”

祝景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叶钧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一杯茶,从滚烫喝到温凉。

叶钧等得有些不耐烦,屁股在椅子上挪来挪去。

就在此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殿后传来。

叶钧精神一振,连忙站起身来。

只见一个身穿玄色常服的高大身影,在一文一武两人的陪同下,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

来人没有刻意释放任何气势,但当他出现的刹那,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叶钧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不是那个人走进了大殿,而是这座大殿,因为他的到来,才变得完整。

他就是中心。

“晚辈叶钧,见过镇北侯!”

叶钧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崇拜,抢在祝景之前,躬身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这一下,把祝景都给整不会了。

二公子,咱们是代表离王府来的,不是来追星的好吗?

他心中腹诽,动作却不敢慢,紧跟着躬身行礼。

“南疆祝景,见过侯Kou爷。”

萧惊雁的脚步没有停,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他身后的萧何与许褚,则分立左右。

“离王殿下,有心了。”

萧惊雁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

叶钧直起身,看着主位上那个如同山岳般的男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来之前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此刻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祝景见状,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准备自己上前搭话。

不料,叶钧深吸一口气,还是开口了。

“家父对侯爷甚是想念,时常与晚辈提起侯爷当年的风采。”

这话说的还算得体。

祝景稍稍松了口气。

可叶钧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亡魂大冒。

“不知侯爷,何时回京一叙?”

话音落下。

整个大殿的温度,仿佛在瞬间降到了冰点。

原本侍立在萧惊雁身后的许褚,那蒲扇般的大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就连一直挂着温和笑意的萧何,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一股森冷刺骨的寒意,如同潮水般将叶钧和祝景淹没。

叶钧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像是架了一把看不见的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闯大祸了。

祝景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猪队友!

我他妈真是带了个猪队友啊!

藩王无召不得擅离封地,镇守边关的大将,同样没有女帝的诏令,不得回京。

离王想念萧惊雁,问他什么时候回京?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我准备反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帮我?

这是拉拢?

这是在拿刀逼着人家站队!

祝景感觉自己的腿肚子又开始转筋了,他现在只想把叶钧的嘴给缝上。

就在这死寂的氛围中,叶钧的脑子忽然灵光一闪。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侯爷恕罪!晚辈口误!晚辈是口误啊!”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家父的真实意思是,他身为藩王,不得诏令,无法离开南疆,不能亲自来北境拜会侯爷,心中甚是遗憾!”

“他盼着日后天下太平,能有机会与侯爷在京城把酒言欢,一醉方休!是晚辈嘴笨,说错了话,请侯爷责罚!”

说完,他又“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那股几乎要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寒意,缓缓退去。

祝景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的叶钧,心里五味杂陈。

蠢是蠢了点,但反应还算快。

萧惊雁放下了茶杯,杯盖与杯身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在这寂静的大殿里,异常清晰。

他从主位上站起身,踱步走到叶钧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离王想进京?”

他的语气很随意,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叶钧浑身一颤,不敢抬头。

“怕是未必能进得去。”

萧惊雁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转身走回主位,重新落座。

祝景的心头却是一跳。

这话,是什么意思?

“起来吧。”萧惊雁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知者不罪。”

叶钧如蒙大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退到祝景身边,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萧惊焉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女帝登基,天下瞩目,可这大炎的江山,却像是漏了底的船,风雨飘摇。”

他的话,让祝景的心神再次绷紧。

“这里面的水,深得很。”

萧惊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可不要落得个船毁人亡的下场......”

叶钧与祝景二人走出镇北侯府,直到跨出大门,才感觉那股无形的压力骤然一松。

祝景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冰凉黏腻。

“祝先生,我们......”

叶钧张了张嘴,肿着半边脸,表情既有后怕,又有几分莫名的亢奋。

“走,马上走!”

祝景低喝一声,翻身上马,动作之利落,全无半分平日的文士风度。

二人策马狂奔,直到拒北城的轮廓在身后化作一个小点,祝景才稍稍放缓了马速。

“二公子,你刚才真是要把老夫的魂都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