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之时,云霞尽赤,天地为之变色,那才叫壮丽呢!”
她说着,眼中充满了向往的光彩,忽然扭头看他,笑得狡黠:
“等以后我修为厉害了,就去把那株桃花移回来,种在你的剑庭外!
到时候,你的剑庭就是全天下最气派、最好看的地方!”
他当时只当她孩子气的玩笑话,并未放在心上,甚至微微蹙眉:
“休要胡闹。
草木有灵,岂可轻易移栽。何况险地多危,莫生妄念。”
她当时不服气地冲他做了个鬼脸,嘟囔着
“师兄真没趣”
很快又被一只翩跹的彩蝶吸引了注意力,追着跑远了。
那句戏言,如同投入湖中的一粒小小石子,漾开一圈涟漪,便沉入水底,再无声息。
……
墨临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穗上那个复杂的平安结扣。
他从未想过,她竟真的去了。
他更从未想过,她为此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那句他以为的戏言,成了她百年间舍生忘死也要完成的执念。 那句他当时的呵斥,成了百年间反复煎熬他的悔恨。
若他当年……若能重来……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他玄色的衣襟,也溅落在冰冷的云石地上,比方才更加暗沉。
“临儿!” “大师兄!”
众人再次惊呼。
玄清真人瞬间来到他身边,一把扣住他的脉搏,精纯的灵力就要输送过去。
墨临却猛地抽回手,用手背擦去唇边的血迹,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力度。
他撑着膝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站起身。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唯有唇边和衣襟上的血迹红得刺眼。
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即站稳,重新挺直了脊背。
那股冰冷的、死寂的气息再次笼罩了他,甚至比之前更加浓重,仿佛将所有翻腾的情绪都彻底冰封在了万丈寒冰之下。
他看了一眼掌心被血染污的剑穗,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入怀中,贴胸放好。
然后,他转过身,面向殿内所有沉浸在悲痛与惶然中的人。
目光扫过一张张泪痕交错的脸,扫过一双双赤红悲恸的眼。
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决断,清晰地回荡在落花纷纷的大殿之中:
“查。”
一个字,冰寒刺骨,蕴含着无尽的血色与杀意。
“百年之内,所有与她有关的消息来源,逐一彻查。”
“她可能去过的地方,可能接触过的人,所有蛛丝马迹,都不许放过。”
“即日起,宗门上下,戒备。”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玄清真人身上,微微颔首,不再是弟子对师尊的礼仪,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告知:
“师尊,此事,交由我。”
不是请示,是宣告。
说完,他不等任何人回应,径直转身,迈步向殿外走去。
玄色的衣摆拂过地面,带起几片飘落的桃花瓣。
他的背影挺拔如孤峰,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血色寒雾,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决绝,仿佛从一片尸山血海中走来,又要走向另一片更深的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