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修为最高的执事长老面色凝重，越众而出，极其小心地、近乎虔诚地抬起那轻得令人心颤的丝布包裹，一步步退出清心殿，向着后山阴寒的冰室而去。
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踏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随着那抹白色的消失，殿内凝滞的空气仿佛才重新开始流动，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澎湃的悲恸。
“小师妹……”
四师姐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出来，哭声凄切，感染了其他几位师姐，呜咽声顿时响成一片。
二师姐死死咬着唇，泪水无声滑落，她猛地转过身，肩膀剧烈耸动。
三师兄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沉香木柱上，发出一声闷响，木屑纷飞，他的手背瞬间血肉模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赤红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
玄清真人闭了闭眼，身形晃动了一下，仿佛瞬间又被抽走了几分精气神。
他缓缓走回主位，颓然坐下，仿佛苍老了千岁。
墨临依旧半跪在原地，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
他慢慢地、极其小心地摊开掌心，凝视着那枚沾染了他鲜血的、灰败的剑穗。
恍惚间，殿内弥漫的桃花冷香似乎变了味道。
他仿佛又回到了百年前，那个阳光明媚、流云停滞的清晨。
……
“师兄！师兄！你看我新练的剑法！”
少女清脆欢快的声音穿透竹林，一身雪白练功服的云沅像只轻盈的蝴蝶，手持木剑，在青翠的竹林间穿梭腾挪。
剑招还显稚嫩，身法却灵动无比，阳光透过竹叶缝隙，在她身上洒下跳跃的光斑。
墨临负手立在一旁，玄衣墨发，身姿挺拔。他面容冷峻，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道活泼的身影，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柔和。
“此处手腕需再沉三分，气随剑走，而非力催。”
待她一套剑法练完，气息微喘地跑过来，他才淡淡开口，指出不足。
云沅撅了撅嘴，随即又扬起笑脸，毫不气馁：
“知道啦！大师兄最厉害了！我再练一遍给你看！”
她总是这样，充满了用不完的精力，像一轮小太阳，驱散他周身所有的清冷。
有时，她练剑累了，会毫无形象地坐在他身边的青石上，晃着双腿，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师兄，你说山下到底是什么样子啊？
二师姐说有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比宗门里有趣多了！”
“三师兄说山下有吃人的妖怪，还有专门骗小孩的坏人，是真的吗？”
“四师姐答应下次下山给我带糖葫芦回来，听说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他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嗯”一声作为回应。
有一次，她望着后山那片年年盛开、却又年年寻常的桃林，忽然叹了口气，小脸上露出些许惆怅：
“师兄，咱们山的桃花好看是好看，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漫山粉霞，灼灼其华，并无可指摘之处。“何处不足？”
她也说不上来，歪着头想了半天，才眼睛一亮：
“少了点…气魄！对，就是气魄！
我听说九州极南之地，有一处万丈悬崖边，生着一株千年桃树，一半树冠探出云海，沐浴九天日光，一半根须扎入幽冥，汲取黄泉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