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更新时间:2025-12-19 06:25:05

第1章

深夜,孙女闹着要吃网红奶皮子糖葫芦,我冒雨排队到凌晨,染上风寒。

回家后,我扯了两节卫生纸擤鼻涕,女儿却炸了:

“妈,我说你重男轻女你还不承认!之前你在堂哥家被小宝用奶瓶砸的流鼻血,才用了一张纸,现在擦个鼻涕而已,就要用两张!”

“别的父母都拼命托举子女,只有你想方设法吸我的血,活不起了是吧?”

在我家白吃白喝几十年的寡嫂也笑话我是封建余孽。

可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呢?

孙女要喝奶粉,我顶着40度高烧去葬礼哭丧,散场后在坟地昏迷三天三夜。

孙女生病缺钱,我腿上打着石膏在夜市挂牌当人肉沙包,被锤到吐血。

数年呕心沥血,成了一场笑话。

我知道,重男轻女只是借口,他们只是讨厌我罢了。

我强压下心头不断翻涌的苦涩,

给数次哀求我的国宝级琵琶乐团打去电话:

“你上次说的世界巡演,我同意了!”

1.

对方无比激动:

“林大师,您终于想通了!”

“有您的参与,这次巡演必定座无虚席!”

“您收拾一下行李,三天后就出发!”

我默默拭泪,从前总舍不得让女儿独立,放弃了太多。

如今,我该为自己活一回了。

出了卧室,女儿正喂孙女吃我熬夜买的网红糖葫芦,

她只咬了一口,就“呸”一声吐在地上。

熟悉的指责声响起:

“妈,我说了多少遍,不要总抠门买些破烂!小宝吃坏肚子怎么办?”

我下意识解释:

“这是小宝刷抖音指定的那家,一串50块呢......

谁知,女儿更生气了,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

“你的意思是嫌小宝嘴馋,故意坑你的钱?”

“说你重男轻女还不承认,要是你娘家外甥要吃,你早就屁颠屁颠的转账了!”

寡嫂苏清韵连忙打圆场,变戏法式的掏出一串糖葫芦:

“珍珍没事,我这儿还有呢。”

这回,孙女不吐了,吃的满嘴糖浆。

女儿得意的瞟我一眼:

“你看苏姨多大气,才不和你一样斤斤计较!”

我无言以对。

两串糖葫芦包装纸上的店名,分明是同一家。

我把孙女扔掉的糖葫芦捡起来咬了一口,

味道很甜,我却越吃越苦。

原来不是糖葫芦不好吃,而是送的人不对。

看着苏清韵,女儿有些不好意思:

“苏姨,这是爸专门排队给您买的,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怪我,我回头给您补个大红包!”

我愣在原地。

买糖葫芦回来的路上,

我被逆行电动车撞进灌木丛,浑身散架一样的疼。

对方肇事逃逸,

我给老公周强打了99通电话,发了无数条消息,求他来接我,

最后,他发来一条语音,

不耐烦地说自己被临时叫去单位修机器,

还骂我蠢笨,就知道惹麻烦。

却没想到,他在顶着寒风给苏清韵排队买糖葫芦。

心口像破了个窟窿,直往里灌风,冻得我直打寒颤。

屁股还没坐热,女儿又对我发号施令: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做早餐,你想饿死大家吗?”

“我能不能先去洗个澡?淋了一夜的雨,有点冷。”

女儿扫了眼我湿透的衣服,两片薄唇上下翻飞:

“你自己非要去,搞得谁逼你一样,休想道德绑架我!”

我听的心烦,转身进了厨房。

反正我就要走了,再和她计较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煎鸡蛋的油烟呛的我咳嗽不止,牵扯着整个肺部都在疼。

这是陈年旧病了。

女儿小学去市里参加舞蹈比赛,忘记带自己常穿的舞鞋。

才下过雨,村里的石桥被冲毁。

当时数九寒天,

我咬牙从零下20度的河水里游到对岸,险些被大水冲走。

把舞鞋送到女儿手中时,我几乎冻成了冰雕。

那时的女儿小小一只,心疼地抱着我,哭的快要晕死过去:

“妈妈,等我长大一定要好好孝顺你!”

后来我在床上病了半个月,落下一受寒就咳嗽的病根。

可看着女儿领奖时开心的笑容,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什么从时候起,她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厨房门被推开,女儿蹙着眉问我:

“妈,怎么咳的这么厉害,吃药了吗?”

我心中一动,

下一秒,她把一包N95口罩砸进来:

“把口罩戴上,别把病毒传染给我们!生病了还不自觉,一点也不为别人考虑!”

“你活够了,我们可还年轻!”

雪白的口罩滚落在我脚边,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我突然就累了,放下锅铲,叹了口气:

“我要走了,这些事以后你们自己做吧。”

2.

女儿一下就炸了,跳起来恨不得吃了我: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怎么这么小气?”

“本来就是你自私自利,难道要全家陪你一起送死,你才高兴?”

我没理她,径直越过女儿,打算洗个热水澡。

可拿完内衣出来,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女儿把我所有的衣服全都泡了水,丢进马路对面的臭水沟,甚至还给卫生间上了锁!

她脸上挂着计谋得逞的胜利笑容,

像小时候搞恶作剧骗过我时,一样得意:

“这下看你还怎么和我作对!不吃点苦头,你才不会长记性!”

“这是对你自私自利的惩罚!”

小宝不懂事,在一旁拍手大笑。

寡嫂苏清韵也不赞成的看着我:

“玉琴,你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和小辈一般计较?”

我一言不发,回了房间。

和她们多说一句话,我都觉得浪费情绪。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我还穿着湿衣裳,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我这才发觉,我白天居然低血糖晕了过去。

外面欢声笑语,传来饭菜的香气。

是女儿最爱吃的那家外卖。

我透过门缝偷偷往外望去。

女儿嗦了一口小龙虾,抱着苏清韵的胳膊撒娇:

“还是苏姨对我好,专门给我点了这家外卖,不像我妈,抠门死了!”

“您要是我亲妈就好了!”

女儿的话像千万把钝刀,在我心口狠狠搅动。

我眼眶一热,险些掉下泪来。

跳广场舞的好友告诉我,家里有亲戚在那家店上班,不卫生的很。

所以每次女儿点外卖时,我都要苦口婆心的劝她。

她却认为我舍不得花钱!

女儿才出生,苏清韵就死了丈夫。

远在边疆的周强把每个月的工资全寄给了苏清韵,从来不管家里。

那时乐团挣的钱并不多,

为了养活女儿,我放弃梦想,毅然向苦苦挽留我的团长辞行。

顶着烈日酷暑,风刀霜剑,

背着女儿一天打好几份工,落下了一身的毛病。

我对她几十年的辛苦付出,她视而不见,

如今却被一份不干不净的外卖收买!

我的女儿啊,你到底有没有心?

泪水在此刻决堤,

我死死捂着发闷的心脏,哭得几近窒息。

女儿又蹦蹦跳跳从屋里拿出一件皮草大衣,献宝似的双手递给苏清韵:

“苏姨,我逛街时一眼相中,当时就觉得您穿上肯定锦上添花,我杀了半天价,才砍到三万!这是用我妈给小宝攒的奶粉钱买的。”

苏清韵假意推脱,眼神却忍不住往大衣上瞟: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还是送给你妈吧!她这些年也不容易!”

提起我,女儿瞬间切换成嫌恶的表情:

“我妈那种没文化的家庭妇女,穿地摊货都是浪费!”

听着这些话,我的泪都要流干了。

为了让小宝过得好一点,我除了照顾家里,还要打好几份零工,

她怎么能这样糟践我的心意?

他们一直玩闹到半夜。

全家人都已经睡下时,女儿悄悄端进来一盘核桃,摁开了灯。

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我曾经最爱吃的特级纸皮核桃,价格昂贵。

只有在过年时,我才舍得为自己称上一些,但大部分都进了其他人肚子里。

看着我红肿的双眼,女儿脸上似乎划过一次愧疚。

她放软了声调:

“妈,今天的事是我不对......”

我看着那筐价格不菲的核桃,

所以,是女儿终于懂了我的良苦用心,

才专门买来我最爱吃的东西,给我道歉?

家里人都不知道我爱吃这个,没想到女儿这么细心,

她心里果然有我这个妈。

我心中一暖,哑着痛到快裂开的嗓子安慰她:

“没事,你不要自责,妈不怪......”

可女儿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

“苏姨说最近脚干的很,你赶紧把这筐核桃剥了,磨点核桃油给她擦脚。”

3.

我僵在原地,

原来我只是个自作多情的小丑。

女儿仍自顾自道:

“你别犯懒,记得用手剥。今晚你也别睡了,这一筐必须在天亮之前剥出来!”

“苏姨最近老嚷嚷着长白头发了,我买了些灵芝和芝麻黑豆,你剥完核桃赶快把它们磨成粉,机器磨的不好,也要用手磨,听到没有?”

“苏姨爱美,最近为了那几根白头发愁的不得了,我过两天要带她出国散心。你赶紧把这些弄出来,到时候我们好一起带上。”

......

提到苏清韵,她似乎有交代不完的话,

俨然不像平日那个连袜子都要我亲手递到她手中的马大哈。

积攒了几十年的委屈,终于在此刻翻涌而出。

我带着浓重的鼻音,轻轻打断还在喋喋不休的女儿:

“珍珍,其实我也爱吃核桃......”

女儿愣了一下,脸色涨红,立刻尖叫着攻击我:

“你这话是在怪我不孝?”

“林玉琴,你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要不要点脸?连个核桃也要争?”

她突然冲出去,拎进来一袋放了好几年的发霉烂核桃,疯了般砸在我身上:

“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么不吃死你这老东西!”

“我在单位受领导的气还不够,回家你还要给我添堵,你还是不是人?”

“你就不能跟苏姨学学,体贴体贴我?”

说着,女儿居然委屈的哭了出来。

众人被这番动静吸引进来。

苏清韵抱着泪流满面的女儿,焦灼不已:

“珍珍不怕,有苏姨在!”

“玉琴,你是我弟媳,平常我不好说什么。可今天为了珍珍,我不得不说说你了,你一个长辈,和小辈计较什么,一把年纪了知不知羞?”

看着她伪善的脸孔,我反唇相讥:

“那你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不知廉耻的在小叔子家住了几十年,还借做噩梦为由,每天哄小叔子与自己同床共枕,你知不知羞?”

苏清韵保养得当的脸一下就红了:

“我就知道你当初说不嫌弃我都是假的,那我走就是了!”

说完,梨花带雨的扑进周强怀里。

“啪”一声脆响,脸上传来刺痛,我被周强一巴掌掀翻在地:

“林玉琴,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是不是非得把这个家搅散了,你才高兴!”

我趴在地上剧烈喘气,咳到干呕。

胸腔内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我又犯病了。

我挣扎着爬向床头柜,拿出我常吃的药。

倒出来正要往嘴里塞,周强却一把抢过。

苏清韵扫了一眼,当即花容失色:

“哎呀!这不是治那种病的药?”

“玉琴,我知道强子早就和你分房睡了,那方面可能满足不了你,可你也不能在外面乱搞啊!”

我被她睁眼说瞎话的能力震惊,那分明是治肺部疾病的药!

女儿停止哭泣,立刻抢过药瓶。

我心中燃起希望,她是医生,一定认得这是什么药。

她再怎么生气,应该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可她看着濒死的我,冷冷吐出几个字:

“苏姨说的没错。”

“妈,你真不要脸!”

我的心顿时碎成了齑粉。

周强瞬间被引爆,将我的救命药甩到窗外。

而后恶狠狠的扯起我的头发,一把将我扔出家门。

“林玉琴,你居然敢给老子带绿帽子!你去死吧!”

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我趴在雨地里,像块烂抹布。

再睁眼,是在医院。

护士说,是好心邻居送我过来的,还交清了住院费。

我心中苦涩,朝夕相对的亲人,还不如打过几次照面的邻居。

打开手机,没有一条消息。

只有苏清韵在我昏迷的第二天发了条朋友圈,

图片里,女儿笑吟吟端着一筐核桃仁,双手鲜血淋漓。

4.

配文是【乖女儿真贴心,熬夜剥了一筐核桃给我做核桃油擦脚,某人不要吃醋哦~”】

女儿配合回复【抱抱妈妈~】

心口像被锤了一闷棍,震得生疼。

我生死不明,女儿却忙着认贼做母!

我仰着脸,不让泪落下。

我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出院后,我直奔家里,

明早八点,是我与艺术团约定的会合时间,我必须把证件准备好。

一进门,烟灰缸重重砸到我额角,

我痛的半天直不起身。

周强的拳头噼里啪啦落在我身上:

“当年的事珍珍和我说了,你这贱人,居然背着我把房子过户给娘家外甥!”

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他们,居然都知道了?

女儿哭的撕心裂肺:

“外婆临死前,瞒着我爸在城中心给你留了套房,写的是你的名字。”

“我初中车祸快要死掉的时候,正好堂哥急着娶媳妇,你怕没人给你养老,就把房子过户给了他!”

“你知道这些年你哈巴狗似的跪舔堂哥的时候,我有多恨你吗?”

“你是我亲妈啊,就因为我是个女儿,你就这么对我?”

苏清韵一脸惋惜:

“玉琴,珍珍说的是真的吗?”

我沉默着,不知如何作答。

因为,那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一旦公之于众,这个家将天翻地覆!

良久,我颤抖着开口:

“没错,是真的。”

周强发出尖锐爆鸣,对我拳打脚踢:

“林玉琴,城中心那块老房子马上要拆迁,起码能分三百万!”

女儿冷眼旁观。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这场凌迟终于结束。

我奄奄一息,被锁进院里的狗笼。

很快,周边邻居都知道了我的“恶行”,尖叫着让我出钱给他们做检查。

他们往狗笼里扔石头,臭鸡蛋,甚至下水道的秽物......

我彻底成了过街老鼠。

可我更怕的是,如果继续被关在这里,

我会错过和艺术团的汇合时间!

我心急如焚。

夜里,女儿和周强拎着麻袋,站在狗笼前。

“清韵头疼了好久,我找大师算了一卦,说你克她。”

“只有你死了,才能化解。”

“我和珍珍打算把你送到南岳山,自生自灭。”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是一片未开发的原始森林,时常有虎狼出没。

为了苏清韵,他们居然打算杀了我!

我抖着唇,不可置信的望着女儿:

“珍珍,是真的吗?”

她沉吟许久,正要开口。

苏清韵却抱出一样东西,流泪控诉我:

“玉琴,你乱搞染上脏病就算了,怎么能偷我的东西!”

那是我最珍爱的琵琶!

女儿小时候,我还教她弹过。

它一直被我藏在衣柜深处,什么时候成了苏清韵的东西?

陈睿指着我的鼻子,暴跳如雷:

“好好好,你果然该死!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我再次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女儿,

这可是生死关头,如果她不肯证明我的清白,我就真的要死了…

她眼中划过无数种情绪,最终咬牙:

“谁让你手脚不干净?我没你这么丢人的妈!”

我头晕目眩,只觉天旋地转。

世间任何疼痛,都不及我心痛的万分之一!

亲手养大的女儿,居然成了刺向我的尖刀!

他们粗暴地将我塞进麻袋,

不知过了多久,我像垃圾一样被扔下车。

四周一片漆黑,我强忍剧痛爬起身。

乐团还在等我,我必须逃出去!

天光破晓时,身后传来响动,

我转头,竟是一头眼冒绿光的饿狼!

它喉咙发出咕噜声,看来饿了许久。

恐惧与绝望瞬间爬上心头。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命绝于此。

其实上个月,我就给远在欧洲的外甥打过招呼,

托他把当年过户房子的真相和旧资料整理成文件,寄给女儿,

他今天才给我发消息,说这两天就能到。

女儿啊,等你知道当年的真相,

会不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我绝望的闭上眼,

而饿狼也终于按耐不住,低吼着向我扑来......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外的周宝珍一早就收到一份厚厚地海外邮件。

她疑惑不已,撕开邮件袋。

待看清里面的内容后,却蓦然间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