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那定格的画面,看了足足有十秒钟。然后,他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不是删除,而是——保存。保存图片,保存视频。动作精准、稳定,没有一丝颤抖。
接着,他点开通讯录,找到一个标注为“陈律”的名字,拨了过去。电话几乎是秒通。
“靳总?”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干练的男声,带着一丝被深夜吵醒的沙哑,但更多的是职业性的清醒。
靳砚的声音响起,平静得可怕,像深潭里不起波澜的水,每一个字都淬着冰:“陈律师,现在,立刻,起草离婚协议。女方邬璃,过错方。我要她净身出户。所有条款,按最严苛的执行。”
电话那头的陈律师显然被这深夜的指令和内容惊了一下,但专业素养让他迅速回应:“明白,靳总。女方过错证据…?”
“我有。”靳砚打断他,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视频,照片,足够清晰。天亮前,协议初稿发我邮箱。”
“好的,靳总,我马上处理。”
靳砚挂了电话。他没有再看手机,而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却再也照不进他眼底那片冰冷的深渊。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夜色浓稠如墨,将他挺拔的身影完全吞噬。复仇的齿轮,在死寂的寒夜里,无声地、冷酷地,开始转动。第一个目标,清晰无比地浮现在他冻结的思维里——沉洲。
第四章
凌晨三点十七分。城市沉睡得最沉的时候。
沉洲是被一阵粗暴的砸门声和刺耳的警笛声惊醒的。宿醉的头疼得像要裂开,他骂骂咧咧地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透过猫眼一看,外面走廊灯光惨白,站着好几个穿着深色制服、表情严肃的人。
“谁啊?大半夜的!”他烦躁地拉开门。
“沉洲?”为首一个面容冷硬的中年男人亮出证件,“市税务局稽查局。接到实名举报,你名下的‘洲际建筑有限公司’涉嫌重大偷税漏税、虚开发票等违法行为。这是搜查令和询问通知书。请你配合调查,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同时,我们需要立即查封你公司的财务室和所有相关账目、电子设备。”
沉洲的醉意瞬间吓飞了,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后背。“什…什么?举报?偷税?不可能!你们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他声音发颤,语无伦次。
“是不是搞错,调查清楚自有结论。请配合!”税务人员的声音毫无温度,侧身让开,示意他出来。另外几人已经拿着封条,径直走向他的书房——那里放着公司的备用电脑和部分重要文件。
沉洲被半强制地带下楼,塞进一辆公务车。车窗外,夜色依旧深沉,他却感觉如坠冰窟。公司那点猫腻他自己最清楚,平时打点得也算小心,怎么会突然被精准举报?实名举报?谁?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税务局的询问室灯光惨白刺眼。沉洲被反复盘问,从公司成立初期的账目到最近的资金流水,问题刁钻而致命。他冷汗涔涔,前言不搭后语,心理防线在专业而冷酷的询问下迅速崩溃。与此同时,他公司的财务室被贴上了封条,所有电脑主机被搬走,公司账户被冻结。消息像长了翅膀,天还没亮,就在他那个小圈子里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