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正在排队的丧尸，也都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反应。
它们不再只是盯着锅里的肉，而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这口新锅。
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渴望之外的情绪。
迷茫，挣扎，还有……一丝丝的痛苦。
其中，有一个丧尸的反应，尤为特别。
它一直排在队伍的末尾，很不起眼。
它的眼神，比其他丧尸要多了一丝灵动，或者说，多了一丝挣扎。
当这股“孟婆汤”的香气飘来时，它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像是在对抗着什么。
最终，它像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着。
它离开了队伍，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走到新锅前。
它没有看苏牧，也没有看锅里的食物。
它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口汤。
然后，它伸出一根腐烂的手指，颤抖地，指向了那锅汤。
那样子，仿佛一个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旅人，看到了唯一的绿洲。
苏牧看着它。
他知道，自己的第一个“小白鼠”，找到了。
第7.章 你好，旧世界
从那天起，这个特殊的丧尸，成了餐车的常客。
它每天都来。
来得比谁都早。
来了之后，也只点一样东西。
孟婆汤底。
它不吃肉，不吃菜，就那么一碗一碗地喝汤。
林小溪最开始还觉得很奇怪。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这个丧尸的变化。
第一天，它喝完汤，抱着头，在地上无声地翻滚了很久。
第二天，它喝完汤，安静地坐着，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焦距。
第三天，它看着自己的手，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陌生。
……
一周后。
当它再次喝完最后一碗汤时，它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
它静静地坐在那里，坐了很久。
夕阳的余晖，将它的影子拉得很长。
突然，一滴灰色的液体，从它的眼角滑落。
砸在满是灰尘的桌子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
丧尸，流泪了。
林小溪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碗都差点掉了。
苏牧依旧很平静，他只是又给它添了一碗汤。
“喝吧。”
“脑子刚恢复，需要补充点能量。”
那个丧尸缓缓抬起头。
它看着苏牧，那双曾经浑浊不堪的眼睛，此刻已经变得清澈。
那是一双属于人类的眼睛。
一双充满了无尽悲伤、悔恨和痛苦的眼睛。
它的嘴唇蠕动了很久，才终于发出了一个干涩、沙哑，却无比清晰的音节。
“……谢……谢。”
声音，是人类的声音。
虽然难听，但不再是丧尸的嘶吼。
“想起来了？”苏牧问。
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记忆像是破碎的镜子，无数的碎片在脑海里翻腾，刺得他头痛欲裂。
他看到了白色的研究室。
看到了闪烁着危险红光的培养皿。
看到了无数张绝望而痛苦的脸。
最后，他看到了自己，被自己创造出的怪物，咬断了喉咙。
他闭上眼睛，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苏牧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等着。
过了许久，他才重新睁开眼，眼中的混乱，被一种沉重的死寂所取代。
他看着苏牧，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字一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