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鼎内的空气突然变得甜腻。前代掌门的尸体说完那句话后,迅速腐化成黑色黏液,露出藏在胸腔中的七盏青铜灯。岳天行刚要触碰主灯,婴儿突然尖叫——胎记射出的金光将七盏灯全部击碎,灯油落地竟变成七条血线,指向鼎壁的不同方位。
"是...七星锁魂阵的阵眼..."师父挣扎着指向其中一条血线。岳天行顺着方向望去,只见鼎壁上刻着的华山剑法图谱中,竟混着几招峨眉派的"金顶绵掌"。更奇怪的是,这些招式全部被人用指甲划出裂痕,裂痕中渗出淡绿色液体。
婴儿突然安静下来,胎记变得透明。岳天行透过皮肤看到胎记内部有朵花在缓缓绽放——正是《药王神篇》中记载的西域奇花"曼陀罗"。当花影投射到鼎壁上时,那些被划伤的招式突然"活"了过来,自动演练出完整的破解之法。
"有人...在帮我们..."师父咳出几片黑色花瓣。岳天行用断剑接住花瓣,发现每片背面都刻着个"柳"字。正当他疑惑时,鼎壁突然裂开条缝隙,外面传来清冷的女声:"若要救人,就莫碰那些灯油。"
缝隙中伸进只素白的手,腕间银铃叮当作响。岳天行抓住那只手跃出青铜鼎,发现外面是间石室,墙上挂满晒干的草药。室中央站着个戴面纱的白衣女子,腰间悬着的不是兵刃,而是七把长短不一的银针。
"柳青霜。"女子自报姓名,声音如冰泉相激。她掀开面纱时,岳天行不禁倒退半步——女子右脸美若天仙,左脸却布满青铜色经络,正与师父中毒的症状一模一样。
婴儿突然从襁褓中探出手,想要触摸柳青霜脸上的青铜纹路。令人惊讶的是,当他的小手靠近时,那些纹路竟然微微后退,露出原本白皙的肌肤。柳青霜瞳孔骤缩:"这孩子...竟能克制青铜蛊?"
她从药囊中取出朵干枯的蓝花,放在婴儿掌心。花一接触胎记立刻复活,绽放出妖艳的光芒。柳青霜迅速用银针挑起几粒花粉,撒在师父伤口上。黑血立刻变成正常的红色,但伤口处却钻出几条青铜色的线虫。
"果然是西域曼陀罗混了青铜砂。"柳青霜捏碎线虫,虫尸竟发出琴弦断裂般的声响。她突然扯开师父衣襟,露出心口七个针眼大小的血洞——排列形状与婴儿胎记完全一致。
"七日之内,若找不到真正的曼陀罗花,他就会被炼成青铜傀儡。"柳青霜说着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青铜色血丝。岳天行这才注意到,她的银针每根都中空,里面蠕动着米粒大小的虫子。
石室突然剧烈震动,鼎壁上的武功图谱开始剥落。柳青霜迅速从药囊抓出把粉末撒向空中,粉末组成个箭头指向石室角落:"走!"三人刚扑到指定位置,整座青铜鼎就轰然炸裂,碎片在空中组成幽冥教的骷髅旗图案。
爆炸的烟尘中,岳天行发现他们已身处华山后山的某个山洞。洞壁上刻满医道图谱,角落里堆着晒干的草药。最奇怪的是,洞中央的石床被削成七边形,每边都刻着个门派的标志——华山、峨眉、崆峒、武当、少林、唐门和药王谷。
"这是...七派会诊台?"岳天行刚开口,柳青霜就突然将银针刺入他后颈。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的血顺着银针流入个水晶瓶,与瓶中某种蓝色液体混合后,竟浮现出华山全景图,图中玉泉洞的位置闪着血光。
"你的血中有解药。"柳青霜晃动着水晶瓶,液体逐渐分成七层,每层颜色各不相同。她取出根金针蘸取最上层液体,点在师父眉心。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皮肤下立刻浮现出无数青铜色细线,组成"甲子"二字。
婴儿突然啼哭,胎记中飞出滴金血落入水晶瓶。七层液体立刻沸腾混合,最终变成清澈的泉水。柳青霜蘸水擦拭师父伤口,青铜线虫纷纷逃出,却在空气中自燃成灰。
"曼陀罗花的花蜜..."柳青霜凝视着婴儿,"这孩子是活的花种。"她突然割破自己手腕,让血滴在石床的峨眉标志上。血液渗入石缝后,整张石床突然翻转,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地道。
地道中飘来浓郁的药香。三人下行约百步,眼前豁然开朗——地下竟藏着片药园,种植着各派视为镇派之宝的灵药。最中央是七朵盛开的曼陀罗花,每朵花蕊中都躺着个微型铜人,正在演练不同门派的武功。
"果然如此。"柳青霜冷笑,"幽冥教在用各派武功培育毒花。"她刚要摘花,七朵曼陀罗突然同时闭合,花蕊中射出淬毒的银针。岳天行挥剑格挡时,发现每根针尾都系着细如发丝的金线,线的另一端通向——
柳青霜的银针。
"你!"岳天行剑指柳青霜咽喉,却见她痛苦地撕开衣襟。胸口处有个透明的血洞,与雪山上那个白衣人一模一样。血洞中可见心脏被七条金线缠绕,每条线上都串着七个青铜铃铛。
"我...也是饵..."柳青霜突然用银针刺入自己心口,金线纷纷断裂。她吐出口青铜色血液,声音突然变得清朗:"快摘花!甲子年七月十五,玉泉洞中的鼎需要七朵曼陀罗才能开启!"
岳天行刚采下第一朵花,整座药园就开始崩塌。泥土中钻出无数青铜手臂,每只手掌心都长着曼陀罗花。柳青霜将七枚银针射向不同方位,针尖相撞爆发的火花点燃了某种药粉,将青铜手臂全部逼退。
"走!"柳青霜推着岳天行冲向突然出现的裂缝。就在他们跃入裂缝的瞬间,药园中央升起个青铜巨人,胸口镶嵌着七盏灯——正是五行旗主和另外两个从未露面的旗主样貌。
裂缝通向华山北坡的瀑布。三人坠入深潭浮出水面时,发现瀑布后的石壁上刻着完整的"七星锁魂丹"配方。最令人震惊的是,配方末尾的署名竟是二十年前的华山掌门和...柳青霜的父亲柳无言。
"原来家父也参与过..."柳青霜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突然割下一缕白发,蘸血写在自己名字上。血迹竟慢慢改变配方,将"锁魂"改为"还魂"。修改后的配方需要"身负曼陀罗胎记之人心头血一滴",而非原来的"全部心血"。
婴儿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抓住柳青霜的银针扎向自己心口。令人惊讶的是,针尖只取出一滴金血,伤口就立刻愈合。金血滴在配方上,所有文字突然重组,变成通往玉泉洞的安全路线图。
"明日就是七月十五..."岳天行望向玉泉洞方向,只见七盏灯笼正飘向那里。最末那盏灯笼上,赫然写着"甲子年封"四个血字。
柳青霜突然将银针插入自己耳后,扯下整张左脸的青铜面皮——下面竟是完好的人皮,只是布满了针脚般的细痕。她将面皮盖在石壁配方上,面皮立刻与石壁融合,浮现出七个打坐的人影。
"这是...七派掌门?"岳天行刚认出其中几位,人影就突然站起,演练出套前所未见的合击剑法。剑招最后一式直指玉泉洞方向,剑气轨迹恰好与婴儿胎记的花纹完全吻合。
"明日午时,阴阳交汇..."柳青霜话音未落,瀑布突然断流。裸露的崖壁上出现七个血字:
"鼎开之时,魂归来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