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次日正午，日头毒辣。
我被两个大力太监拖到了御花园的空地上。
萧贵妃坐在凉亭的软塌上，手里摇着团扇，身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低位嫔妃。
御膳房的王总管跪在一旁，头都不敢抬。
“带上来了？”萧贵妃懒洋洋地瞥了我一眼，“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是自己想飞上枝头，还是受了哪个贱人的指使？”
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旁边几位不受宠的答应。
那几位小主吓得脸色惨白，恨不得立刻上来踩我两脚以证清白。
“回禀娘娘，奴婢没有做过。”
我跪直了身子，声音沙哑却清晰，“奴婢只是个送饭的，哪来的银子买这种禁药？又哪来的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还敢狡辩！”萧贵妃冷笑一声，刚要发作。
人群末端，忽地响起一个怯懦却坚定的声音。
“娘娘......嫔妾觉得，此事或许还有蹊跷。”
众人惊愕回头，说话的是位份低微的温常在。
她平日里吃斋念佛，从不惹事，那日我送膳时曾帮她捡过帕子，她便一直对我心存善意。
温常在走出来，跪在滚烫的地砖上，额头渗出细汗：“沈宫女入宫三年，一向安分守己。且那红颜笑是禁药，她一个宫女如何能得手？若是就这样定罪，恐怕......”
“恐怕什么？”萧贵妃眯起眼，眼底寒光乍现，“温常在，你是说本宫断案不明？还是说......这丫头就是你指使的？”
温常在脸色煞白，连连磕头：“嫔妾不敢！嫔妾只是不想娘娘被蒙蔽，错杀好人......”
“好人？这宫里只有死人才是好人！”
萧贵妃猛地合上团扇，指着温常在怒喝：“好啊，本宫正愁找不到同党。你既这般维护她，想必是早已串通一气，想借这贱婢的肚子争宠上位！”
“来人！温常在御前失仪，顶撞本宫，掌嘴二十！就在这儿打，给本宫狠狠地打！”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每一记都像是打在我心上。
温常在柔弱的身子被打得东倒西歪，嘴角很快溢出了鲜血，却只能无助地看向我，眼神里满是绝望。
我浑身颤抖，指甲掐进了掌心。
是我连累了她。
是我这莫须有的罪名，害了一个无辜的好人。
萧贵妃看着温常在肿起的脸，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转头看向王总管。
“王总管，你来说，这两人平日里是不是鬼鬼祟祟？”
王总管身子一抖，看了一眼被打得不成人形的温常在，立刻向着贵妃疯狂磕头。
“回娘娘话，奴才......奴才想起来了！温常在确实常去御膳房周边转悠，甚至还给过沈清晏赏赐！奴才本以为是主仆情深，没成想......没成想是狼狈为奸啊！”
假的。
全是假的。
为了迎合贵妃，他们把白的说成黑的，把善意说成阴谋。
“好，很好。”萧贵妃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和温常在，“既然是一伙的，那就别怪本宫斩草除根。”
她招了招手，身边的太监立刻递上一块令牌。
“传本宫懿旨，即刻派人去宫外，将沈家父母捉拿入狱！这种教女无方、图谋不轨的刁民，不配活在世上！”
“还有温家，一并查抄！本宫要让所有人看看，这就是跟本宫作对的下场！”
提到父母，提到温家，我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崩”地一声断了。
这不仅是要我的命，是要灭我的门，还要搭上温常在一家的性命！
几个粗壮的太监拿着廷杖逼近，一边一个按住了我和温常在。
那种沉重的木板，只需几下，就能要了温常在的半条命，也能打烂我的下半身。
我看着温常在红肿含泪的双眼，看着四周一张张冷漠狰狞的脸。
不能再忍了。
再忍下去，我就真的是千古罪人。
“慢着！”
就在廷杖即将落下的瞬间，我爆发出一声嘶吼，用尽全身力气撞开了按着我的太监，挡在温常在身前。
“我不认罪！”
“但我有证据！能证明我和温常在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