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一张五十万的银行卡甩在未来婆婆脸上时,她正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唾沫星子横飞地跟邻居炫耀。
“五十万彩礼,一分都不能少!没钱?没钱结什么婚!”
“我儿子可是金疙瘩,娶我们家儿媳妇,就是她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我冷笑一声,将那张卡重重拍在桌上,清脆的响声让整个客厅瞬间安静。
“阿姨,这五十万,我还给你。这婚,我不结了。”
婆婆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呦,想通了?这就对了嘛!”
她伸手去拿卡,我却先一步收回,当着所有人的面,‘咔嚓’一声,将卡掰成了两半。
“我说,我还给你,但不是给你花。这钱,是我赏给你们的断头钱。”
“你……你这个疯婆子!你敢掰我的卡!”未来婆婆张翠芬指着我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一张涂满廉价口红的嘴唇哆哆嗦嗦,像是中了风。
我将两半的银行卡碎片扔在地上,像是丢弃什么垃圾,“张阿姨,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第一,这不是你的卡,这钱是我爸妈辛辛苦苦攒的。第二,我不是疯婆子,恰恰相反,我现在清醒得很。”
旁边的邻居们交头接耳,对着我们一家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了看好戏的戏谑。
“这林家丫头,胆子也太大了。”
“就是,五十万说不要就不要了?还敢跟张翠芬叫板?”
“看吧,这婚事铁定黄了,有好戏看了。”
张翠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被我当众下了面子,恼羞成怒。她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桌子,上面的瓜子花生滚了一地。
“林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个什么香饽饽?五十万彩礼是我们家看得起你!你还敢在这里撒野?我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除了我儿子,谁还会要你这个被人挑剩下的!”
她的话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刀刀都往我心窝子里扎。
而被她称为“金疙瘩”的儿子,我的未婚夫周浩,就站在她身后,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像个没断奶的妈宝男,任由他母亲对我进行人格侮辱。
我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曾经我也以为他是我生命里的光。我们是大学同学,从校园到社会,谈了整整五年。我以为我们的感情坚不可摧,可现实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从我们决定结婚开始,张翠芬的嘴脸就彻底暴露了。
她先是要求婚房必须全款,并且只写周浩一个人的名字。我爸妈体谅我们刚工作,拿出了半辈子的积蓄,同意了这个无理要求。
可她得寸进尺,又狮子大开口,要五十万的彩礼,美其名曰,“考验考验你们家的诚意”。
我爸妈都是普通工人,为了给我凑齐这五十万,几乎掏空了家底,还跟亲戚朋友借了一圈。
而我,为了所谓的爱情,一次次忍让,一次次劝说我的父母。
我妈拉着我的手,眼圈通红:“晓晓,妈不是心疼钱,妈是怕你嫁过去受委屈啊。”
当时我信誓旦旦地保证:“妈,周浩对我好,他会护着我的。他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现在看来,多么可笑。
他妈是刀子嘴,也是刀子心。而他,根本不是我的保护伞,而是他妈手里的另一把刀。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冷了。
“阿姨,”我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你说得对,我是被人挑剩下的。不过,不是别人挑我,而是我,挑剩下的垃圾,现在不要了。”
我的目光越过张翠芬,直直地射向周浩。
周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迎上他母亲警告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你!你骂谁是垃圾!”张翠芬气得跳脚,扬起手就要朝我脸上扇过来。
我早有防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我的力气比她大得多,她挣扎了几下,根本挣脱不开。
“你放开我!反了你了!”
“张阿姨,别动手动脚的,这么多人看着呢,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我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拉开安全距离。
“周浩!”张翠芬见自己占不到便宜,立刻向儿子求助,“你看看她!她就这么欺负你妈!你还管不管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周浩身上。
他终于动了,他走到我面前,脸上带着一丝哀求和无奈:“晓晓,别闹了,跟我妈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道歉?”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周浩,你让我跟她道歉?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侮辱我,侮辱我的家人,你让我跟她道歉?”
“我妈就是那个脾气,她年纪大了,你让着她点不行吗?”他皱着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让?”我的声音陡然拔高,“我爸妈拿出积蓄给你们买房的时候,我让了!你妈要求只写你一个人的名字,我让了!她要五十万彩礼,把我爸妈逼得去借钱,我也让了!周浩,我让得还不够多吗?你告诉我,我还要怎么让?是不是要我跪下来求着你妈,求她高抬贵手,把我娶进你家门?”
我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让他无言以对。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就被不耐烦所取代:“那你想怎么样?事情已经这样了,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难看?”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是,是挺难看的。周浩,我们完了。这婚,不结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多待。
“林晓!”周浩从后面拉住我的胳膊,“你别冲动!我们五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五年?”我回头看着他,眼神冰冷,“这五年,喂了狗了。”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家。
我刚跑到楼下,就听到楼上传来张翠芬尖锐的叫骂声,夹杂着摔东西的声音。
“让她滚!滚了就别回来!我倒要看看,离了我儿子,她能找到什么好的!一个二手货,还真当自己是镶金的了!”
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不是因为失去这段感情而难过,而是为我这五年的青春和真心感到不值。
我抹掉眼泪,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我很久没有联系,却一直存在通讯录置顶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沉稳磁性的男声。
“喂?”
“顾总,”我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我努力让它听起来平静,“我考虑好了,我接受你的提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轻笑:“想通了?很好。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带上你的户口本。”
挂掉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将五年来的压抑与委屈一并吐出。
顾总,顾铭远。
这个名字在我脑海里盘旋,带着几分不真实感。
我是在一次行业峰会上认识他的。当时我还是个初出茅庐的设计助理,跟着公司的总监去见世面。而他,是那场峰会的主办方,年轻有为的商界新贵,京海市鼎鼎有名的顾氏集团总裁。
他站在台上侃侃而谈,意气风发,仿佛天生就是焦点。
我只是台下不起眼的尘埃。
峰会结束后的晚宴上,公司总监带着我去敬酒。我紧张得手心冒汗,端着酒杯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顾总,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设计师,林晓,很有灵气的一个小姑娘。”
顾铭远闻言,目光落在我身上。他的眼神深邃,像是能看透人心。我紧张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林小姐,你好。”他主动朝我举了举杯,声音低沉悦耳。
那是我和他的第一次交集。
后来,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我们又见过几次。他似乎对我印象不错,偶尔会和我聊几句设计上的见解。他学识渊博,见解独到,每次和他交谈,都让我受益匪浅。
我对他,有崇拜,有敬畏,但从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毕竟,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直到半个月前,我因为彩礼的事情和周浩家闹得不可开交,心情烦闷,一个人在酒吧喝闷酒。
很巧,又遇到了他。
他那天似乎也心情不佳,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到我,他有些意外,随即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一个人?”
“嗯。”我点了点头,酒精上头,胆子也大了起来。
我们就那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借着酒劲,把我的烦恼和委屈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我说我有多爱周浩,我们曾经有多好,现在却因为钱闹到要分手的地步。
他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也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等我说完,他才淡淡地开口:“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值得吗?”
我愣住了。
“五十万彩礼,”他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就能看清一个人,一个家庭,这笔买卖,不亏。”
我当时被酒精冲昏了头脑,哭着反问他:“你说得轻巧!你是有钱人,五十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我家来说,那是我爸妈一辈子的心血!”
他沉默了。
就在我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让我震惊到瞬间清醒的话。
“林晓,和我结婚。”
我以为我喝多了,出现了幻听。
“你……你说什么?”
他看着我,眼神异常认真:“我说,和我结婚。我需要一个妻子来应付家里的催婚,而你需要一个机会,摆脱现在的困境。我们可以协议结婚,婚后互不干涉,财产各自独立。我可以帮你解决那五十万的彩礼,甚至更多。你只需要配合我,在我家人面前扮演好妻子的角色。”
我被他这个疯狂的提议吓到了,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顾总,你别开玩笑了,这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联系我。这个提议,长期有效。”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
我看着那张烫金的名片,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没有联系他。我还在为我和周浩的感情做最后的努力,我天真地以为,五年的感情,不会那么轻易就被金钱打败。
然而,现实一次又一次地打我的脸。
直到今天,在周浩家,张翠芬那副丑恶的嘴脸,周浩那懦弱无能的样子,彻底击碎了我最后一丝幻想。
我终于明白,顾铭远说得对。
五十万,看清一个人,一个家庭,不亏。
既然这段感情已经烂到了根里,那就没必要再留恋。
与其在泥潭里挣扎,不如快刀斩乱麻,开始新的生活。
而顾铭远,就是我跳出泥潭的唯一机会。
回到家,爸妈看到我红肿的眼睛,立刻紧张地围了上来。
“晓晓,怎么了?是不是周家又为难你了?”我妈心疼地拉着我的手。
我爸气得一拍桌子:“我就知道那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走,跟爸去把钱要回来!这婚咱不结了!”
我看着为我忧心忡忡的父母,心里一阵酸楚。
“爸,妈,”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们别担心,我跟周浩,已经断了。”
“断了?”我妈愣了一下,随即眼眶就红了,“断了也好,断了也好,省得你嫁过去受委屈。”
“那五十万彩礼呢?他们肯退吗?”我爸最关心的还是钱。
“爸,你放心,钱的事,我会解决。”我握住我爸的手,郑重地说道。
我没告诉他们我和顾铭远协议结婚的事,我怕他们接受不了。我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跟他们坦白。
第二天一早,我从抽屉里拿出户口本,放进包里。
镜子里的我,眼睛还有些肿,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林晓,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为爱情卑微到尘埃里的傻瓜。
你的人生,要为自己而活。
我打车来到民政局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路边。车身线条流畅,在阳光下熠ANA着低调而奢华的光芒。
车窗降下,露出顾铭远那张英俊的侧脸。
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愈发挺拔。看到我,他朝我点了点头。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户口本带了吗?”他开门见山。
“带了。”我从包里拿出户口本。
他接过,看了一眼,然后从副驾驶座上拿过一个文件袋递给我。
“这是婚前协议,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
我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厚厚的协议。我快速浏览了一遍,协议内容和他那天在酒吧说的大致相同:协议结婚,为期两年,婚后财产独立,互不干涉私生活,女方需配合男方应付家庭和社交场合,作为回报,男方将支付女方一笔可观的报酬。
在协议的最后一页,我看到了报酬的金额。
五百万。
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原本以为,他说的“一笔可观的报酬”,最多也就一百万。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是五百万。
这笔钱,不仅能还清我爸妈为我借的钱,还能让他们安度晚年,甚至还有富余。
“怎么?嫌少?”见我迟迟没有反应,顾铭远挑了挑眉。
“不,不是。”我回过神来,连忙摇头,“是太多了。”
“这是你应得的。”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两年,可能需要你牺牲很多,这笔钱,算是对你的补偿。”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我们不过是几面之缘,他却愿意花五百万,来和我进行一场交易。
而我爱了五年的男人,却为了五十万,将我弃如敝履。
多么讽刺。
“我没问题。”我拿起笔,在协议的末尾,签下了我的名字。
“好。”顾铭远收起协议,看了一眼手表,“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我们并肩走进民政局。
拍照,填表,宣誓。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场梦。
当两本红色的结婚证拿到手里的时候,我还有些恍惚。
我就这样,结婚了。
嫁给了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
从民政局出来,顾铭远接了个电话,似乎有什么急事。
“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晚上我过去接你,回老宅吃饭。”他言简意赅地交代。
“回老宅?见你家人?”我心里一紧。
“嗯,他们已经知道了。”他点了点头,“你不用紧张,就当是演戏。记住,从现在开始,你是我顾铭远的妻子。”
他的话,让我有了一丝莫名的心安。
司机把我送回了家。我爸妈看到我手里的结婚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晓晓!你……你这是干什么!”我妈指着结婚证,声音都在发抖。
“你跟谁结婚了?周浩那小子?”我爸一把抢过结婚证,看到上面的名字,愣住了,“顾铭远?这是谁?”
我知道这件事瞒不住,只能硬着头皮,将我和顾铭远协议结婚的事情,半真半假地告诉了他们。当然,我隐去了五百万报酬的事情,只说顾铭远是为了帮我解围,也是为了应付家里催婚,我们才决定协议结婚,两年后就会离婚。
我爸妈听完,沉默了良久。
最终,我爸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只要你觉得不委屈自己就行。”
我妈则拉着我的手,红着眼圈说:“晓晓,你受苦了。”
我知道,他们是心疼我。
晚上,顾铭远准时来接我。
他换了一身休闲装,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
他还给我带了一个礼盒。
“这是给爸妈的见面礼。”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上好的茶叶和补品。
我爸妈见到顾铭远,虽然还有些拘谨,但看到他一表人才,谈吐不凡,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小顾啊,我们家晓晓,以后就拜托你了。”
“叔叔阿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顾铭远说得一脸诚恳。
如果不是知道我们是协议结婚,我差点都要信了。
去顾家老宅的路上,我一直很紧张。
“别怕,”顾铭远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主动开口,“我爷爷比较严肃,但我爸妈人都很好。你只要做自己就行。”
顾家老宅坐落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中式庭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都透着低调的奢华和深厚的底蕴。
这和我之前去的周浩家那拥挤破旧的小区,简直是天壤之别。
客厅里,坐着三个人。
一位是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应该就是顾铭远的爷爷,顾老爷子。
另外一对中年夫妇,气质儒雅,应该就是他的父母。
“爷爷,爸,妈,我回来了。”顾铭远拉着我的手,走了进去,“这是林晓,我妻子。”
我的手心瞬间冒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