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花没想到会是这副光景。
按照剧本,萧北辰应该昏迷不醒,或者暴怒把苏曼扔出来才对。
现在两人抱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一对正经处对象的鸳鸯。
“你……你们……”
王桂花眼珠子一转,立刻坐在地上拍大腿嚎了起来。
“作孽啊!我清清白白的闺女,就被这个瘸子给糟蹋了啊!”
“乡亲们评评理啊,这还没过门就睡到一张炕上,这是搞破鞋啊!”
这年代,名声比命大。
搞破鞋三个字一出,周围村民看苏曼的眼神变了,鄙夷、嘲讽、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猥琐。
苏曼躲在萧北辰怀里,听着这些污言秽语,手指轻轻在他掌心里挠了一下。
这是信号。
萧北辰身子一僵,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女人。
她没哭,也没抖,反而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在算计着什么。
他鬼使神差地大手一挥,直接扯过旁边的军大衣,将苏曼裹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苏曼趁机抬头,眼眶微红,声音却清晰得很。
“娘,你说谁搞破鞋?”
“我和北辰哥那是自由恋爱,是真心相爱的!”
“倒是您,大半夜带着这一大帮大老爷们冲进未来女婿的房间,是想看什么?”
“还是说,您早就知道我会在这里?”
苏曼的反击又快又狠,直接把皮球踢了回去。
王桂花被噎了一下,指着苏曼骂道:“放屁!谁同意你们恋爱了?我是你娘,你的婚事我做主!这门亲事我不认!”
“你不认?”
一直沉默的萧北辰开了口。
他单手撑着炕沿,缓缓坐直了身体。
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压迫感,让门口几个胆小的村民往后缩了缩。
“我们两情相悦,领袖都提倡自由恋爱,你是对领袖有意见?”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谁敢接?
王桂花脸都绿了:“那……那也不能白睡!我家养这丫头这么大,彩礼钱总得给吧!没有两百块,这事儿没完!”
两百块。
在这年头能盖三间大瓦房,娶两个媳妇都绰绰有余。
这是明抢。
苏曼冷笑一声,刚要开口,却感觉腰间的大手收紧了几分。
萧北辰盯着王桂花,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彩礼可以给。”
王桂花面露喜色,刚想说这瘸子还是个傻大款。
“但我记得,苏曼亲娘去世时留了一对金镯子和一个玉坠,说是给闺女的嫁妆。”
“既然要算账,那就把这些东西先拿出来。”
“还有,刚才你们闯进来,吓到了我的未婚妻,这精神损失费,是不是也得算算?”
苏曼有些惊讶地看向萧北辰。
这男人,路子挺野啊。
竟然知道以退为进。
王桂花一听要吐出吃进去的财物,立刻炸了毛:“那是我们老苏家的东西!凭什么给你!我看你就是想白嫖!”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村支书:“支书,这流氓睡了人还不给钱,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村支书是个老滑头,看着萧北辰那身还没完全褪去的行伍气,又看了看那件披在苏曼身上的军大衣,心里有了计较。
这萧北辰虽然腿瘸了,但好歹是团级干部退下来的,上面有人。
不能得罪死。
“行了行了,大半夜的闹什么闹!”
村支书背着手,瞪了王桂花一眼。
“既然人家北辰说是处对象,那就是处对象。明天一早去公社扯证,就是合法夫妻。”
“至于彩礼,按村里规矩,给三十块钱,两袋粗粮,够意思了。”
王桂花不干了:“三十?那傻……那谁家可是给一百!”
“你要是不想要这三十,那就去公安局告我流氓罪。”
萧北辰打断了她,眼神阴鸷地扫过王桂花那张贪婪的脸。
“正好,我也想问问公安同志,继母给继女下药,算不算拐卖妇女未遂。”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
王桂花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她下药的事做得隐蔽,这男人怎么知道?
看着萧北辰那双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王桂花怂了。
这男人是个狠茬子。
“行……三十就三十!明天必须给钱!”
王桂花骂骂咧咧地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啐了一口:“赔钱货,跟你那个短命鬼娘一样,就知道倒贴男人!”
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也陆陆续续散了。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
空气重新变得安静,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萧北辰松开了搂着苏曼的手,往后挪了挪,拉开距离。
“戏演完了,你可以走了。”
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声音冷得像块冰。
苏曼裹紧了带着他体温和汗味的军大衣,不但没走,反而往里缩了缩。
“我不走。”
“刚才大家都看见了,我是你的人了。”
“你要是赶我走,明天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让你坐实了逼死人命的罪名。”
苏曼仰着脸,月光下那张俏脸白得发光,眼里却透着股倔劲儿。
萧北辰气笑了。
他伸手捏住苏曼的下巴,指腹粗糙的茧子磨得她皮肤生疼。
“苏曼,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瘸子,穷鬼,还带着三个不是亲生的拖油瓶。”
“跟着我,这辈子都别想吃上一顿饱饭。”
“你图什么?”
苏曼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闪躲。
图什么?
图你将来身价百亿,图那三个孩子未来是大佬,图你这一身让人腿软的荷尔蒙。
但这话不能说。
她伸出手,轻轻覆盖在萧北辰的大手上。
“图你这个人。”
“图你能护得住我。”
“萧北辰,明天我们就去领证。”
萧北辰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猛地松开手,转身躺下,背对着她。
“随你。”
“明天别哭着求我离。”
苏曼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离?
进了我的户口本,这辈子你都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