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缮后的破庙成了个奇怪的院落:前殿堆着修补好的竹简,后院传来工匠刨木头的声音 —— 他们正在做书架。顾野王的 “寻书小分队” 正式扩编,姚察带来了精通音韵的沈峻,还有个叫欧阳询的十岁娃娃天天蹲在门口抄字,说是要 “偷学编书秘诀”。这娃娃握笔姿势比谁都标准,顾野王见他盯着 “文” 字石碑发呆,就问:“知道为啥‘文’字要这么写?” 欧阳询奶声奶气答:“像个人胸前有花纹!” 顾野王哈哈大笑,把自己珍藏的《说文解字》借给了他。
编书的日子终于有了模样。顾野王带着众人搞起 “流水线作业”:沈峻负责标注读音,姚察考证出处,老周专管晾晒书稿防潮。最费神的是收录新字,佛教东传带来的 “佛”“僧” 等字,篆书里根本没有,顾野王就跑到建康最大的同泰寺,跟高僧比划着问:“这字梵文原意是啥?” 和尚们听不懂方言,他就画佛像、写篆字,折腾了三个月才把佛教用字弄明白。
可麻烦总在暗处等着。有回御史大夫突然造访,翻到书稿里 “吴人谓船为舲” 的注脚,当场冷笑:“堂堂国朝字书,竟收这些村野俚语?” 顾野王不慌不忙翻开《诗经》:“‘泛泛杨舟’的‘舟’是雅言,‘舲’是吴语,都是祖宗传下的字,凭啥厚此薄彼?” 正好陈文帝派人送新制的砚台来,听见争论就说:“文字能通民心,俚语也是文脉。” 御史灰溜溜走了,顾野王却把这事记在书稿扉页:“文字无雅俗,民心即天理。”
09灯火照残篇(杜甫《题玄武禅师屋壁》)
顾野王给《玉篇》设计了个前所未有的体例:每个字都要写明篆书怎么写、隶书怎么变、楷书怎么定,就像给汉字做 “家谱”。这可累坏了抄书的弟子们,欧阳询的小手天天酸得握不住笔,却非要坚持:“先生说的‘汉字基因图谱’,少一个笔画都不行!” 顾野王听了直乐,这孩子把他讲课的比喻全记心里了。
编到 “佛” 字时,麻烦又来了。沈峻发现不同寺庙的经卷写法各异,有的加 “人” 旁,有的加 “神” 旁。顾野王干脆带着书稿住进同泰寺,白天跟高僧辩经,晚上在佛前油灯下比对字形。有回梦见梵文变成飞蛾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