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锈蚀城的等价交换
永固冷库厚重的门再次开启时，已是次日下午。
阳光斜射入内，照亮了飞扬的尘埃，也照亮了门口那个娇小却背着一个巨大工具包的倔强身影。
苏小雨。
她换了一身洗得发白的深蓝色连体工装，头发利落地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脸上还有没完全洗干净的油污痕迹，但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颗浸在清水里的黑曜石。
林墨看到她，并不意外。以这丫头的性子，搞明白了图纸上的“门道”，不可能坐得住。
“林先生。”苏小雨走进来，目光迅速扫过空旷阴冷的巨大空间，在角落堆放的物资和中央那片被清理出的区域稍作停留，最后定格在林墨身上。她的称呼带着一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但眼神里的探究和某种压抑的兴奋却藏不住。
“叫我林墨就行。”林墨指了指旁边两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旧折叠椅，“坐。看来赵师傅开始行动了？”
“嗯。”苏小雨放下沉重的工具包，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却没坐下，而是直接掏出一卷图纸，哗啦一下在旁边的旧工作台上摊开。“师傅天没亮就去联系他以前的战友和老关系了，第一批钢板和柴油下午就能送到。我先过来，有些问题必须当面问你。”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手指点向图纸上被她用红笔重重圈出的几个节点——正是昨晚她推断出的“能量场基底框架”枢纽。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标准设计里是绝对错误，会导致系统崩溃。但如果你预设的输入能源，是某种高频脉冲、或者带有场效应的非常规能量，”她语速飞快，带着技术讨论时特有的专注和锐利，“那么这几个节点的耐压、绝缘材料和泄放回路，就必须全部推翻重来。我需要知道——你预设的能源类型、大概参数范围、以及……它的来源。”
她抬起头，直视林墨的眼睛，没有任何闪躲：“别告诉我你是瞎画的。车载改装图的专业程度证明你不是外行。你这些设计，指向性太明显了。你想防御的，不仅仅是人或者野兽，对吗？”
林墨沉默地看着她，看着这张年轻却已显露出惊人敏锐和胆识的脸庞。前世，她就是凭着这份对技术和真相的执着，最终成为了团队最坚实的后盾，也洞悉了太多的残酷。
他走到工作台旁，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旁边拿起那个从灰鼠那里换来的、脏兮兮的“次级火焰袋”。兽皮材质，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画着一个歪歪扭扭、却隐隐透出灼热感的符文。
“认识这个吗？”林墨问。
苏小雨凑近看了看，皱眉：“某种……原始部落的护身符？皮革加工手法很粗糙，颜料成分不明，这个图案……没有已知的宗教或文化对应符号。”
林墨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右手食指，按照羊皮册子上记载的、以及他昨晚摸索出的方式，轻轻按住符文上某个特定的转折点，集中精神，回忆着指尖曾感受过的那一丝微弱但灼热的能量流动，然后快速沿着符文的轨迹，灌注“意念”——或者说，通过古玉和安全屋作为中介，模拟出那个“触发指令”。
嗤啦！
一声轻微的、仿佛火柴划燃的爆响。
兽皮袋子上那个暗红色的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紧接着，袋口处猛地喷出一股大约二十厘米长、拇指粗细的橘红色火焰！火焰稳定燃烧，散发出逼人的热浪，持续了大约三秒钟，才缓缓熄灭。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类似硫磺和臭氧混合的焦糊味。
苏小雨的眼睛瞬间瞪大，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嘴巴微张，死死盯着那个已经恢复黯淡的兽皮袋子，然后又猛地抬头看向林墨，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一种更加炽烈的、属于探索者的狂喜。
“这……这是……怎么可能？！”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没有燃料罐！没有点火装置！能量从哪来的？！那个图案……是启动开关？能量转换器？这违反质量守恒和能量守恒……不！等等！如果它转化的是另一种我们尚未认知的能量形式……”
她像着了魔一样，猛地扑到工作台前，几乎要把脸贴到那个火焰袋上，手指悬在符文上方，想碰又不敢碰，嘴里飞快地念叨着：“需要光谱分析……材质检测……能量辐射测量……如果能搞清它的原理，哪怕只是皮毛……”
“这就是‘预设能源’的一种。”林墨平静的声音将她从狂热的思索中拉回，“低效，不稳定，使用次数有限（还剩四次），但确实存在。类似的原理，可能还有其他表现形式。”
他拿起那块依旧散发着稳定微光的照明石，放在火焰袋旁边。“比如这个，永恒光源。”
苏小雨看着那颗违反常识自发光的石头，呼吸更加急促。昨晚的推论被证实了，但真相远比她想象的更加……超乎想象。
“你从哪里……”她话问了一半，停住了。聪明如她，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对方最核心的秘密。她换了个问题：“所以，你的那些‘错误’节点，是为了适配这种……‘非常规能量’？”
“是其中一种可能性。”林墨没有完全否认，“我们需要做多手准备。常规能源（柴油发电机）要有，但也要预留接口，应对可能出现的、规则层面的变化。”
他指了指图纸：“你的优化思路是对的。就按你设想的、能够兼容脉冲和场效应能量的方案去设计基底框架。具体能源接口规格，等我拿到更稳定的样本后再确定。现阶段，先用最高标准的材料和冗余设计，把‘骨架’搭起来。防御目标，包括但不限于：高强度冲击、极端温度、腐蚀性物质、生物侵入、以及……可能的能量侵蚀。”
“能量侵蚀……”苏小雨咀嚼着这个词，眼神越发凝重。她不再追问能源的具体来历，而是迅速进入了下一个实际问题：“材料清单需要大幅调整，特种合金、高性能陶瓷、甚至可能需要一些实验室级别的绝缘材料。采购成本和难度会飙升，时间也更紧。”
“钱不是问题，渠道赵师傅会解决一部分，剩下的我来想办法。时间……”林墨看了一眼手机，“是我们最缺的。优先保证冷库主体结构加固、通风过滤系统、独立发电和储水系统。防御框架可以同步进行基础施工，精细部分后续升级。”
苏小雨重重点头，拿出笔记本飞快记录。她已经彻底进入了“项目首席工程师”的角色。
“还有，”林墨从一旁拿起几页手写的清单，“这是你需要额外关注和尝试设计的东西，基于我们可能面临的‘复杂环境’。”
苏小雨接过清单，快速浏览：
1. 个人防护面罩/呼吸过滤器：要求能防护气溶胶、可能的有毒/腐蚀性气体、以及“未知生物微粒”。密封性、视野、呼吸阻力是关键。
2. 近战武器的加固与配重优化方案：基于常见工具（消防斧、撬棍、工兵铲）进行改装，强调结构强度、破坏力、不易脱手。
3. 简易陷阱与预警装置：利用易得材料（钢丝、铃铛、化学发光棒等），设计非电力的外围警戒和延迟阻敌装置。
4. 便携式水/燃料（非饮用水）成分快速检测试纸构思：哪怕只是最粗浅的酸碱、浑浊度、异常沉淀物判断。
每一条都指向实用，每一条都透着对“极端无序环境”的深刻认知。苏小雨看得手心微微出汗，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委以重任的挑战感。
“这些……我能做。”她抬起头，眼神坚定，“给我工具、材料和一点时间。”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主要工作区之一。”林墨指了指冷库中一片相对干燥、靠近未来规划中“技术车间”的区域，“工具和设备，你和赵师傅尽快搬过来。安全第一，尤其是使用那些‘非常规’物品做研究时。”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火焰袋和照明石。
苏小雨郑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林墨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加密信息，来自他委托的、暗中监控陈锋和柳曼动态的渠道。
信息很短：「陈锋已从建材市场王老板处得知你买下城西冷库，反应：先疑惑，后嘲笑“林墨是不是破产了搞行为艺术？”，但私下向两人都询问过冷库具体位置和你的近况。柳曼表现不在意，但傍晚独自去了银行，查询个人账户。」
林墨眼神微冷。苍蝇总是闻着味就来了。不过，他们现在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末世之后，有的是“自然”的清理方式。
他的注意力很快回到今晚的重头戏——距离零点，还有不到九个小时。
“小雨，今天你先熟悉环境，规划工作区。具体设计我们晚点再碰。我有些紧急物资需要准备。”林墨开始下达清晰的指令。
“明白。”苏小雨也不多问，立刻开始动手清理她选定的区域，动作麻利。
林墨则走到冷库更深处，一个预先清理出来的小隔间。这里存放着他为今晚“锈蚀城”之行准备的交易品。
基于昨晚解析芯片得到的信息碎片，那个废土世界似乎极度缺乏：高纯度化学药品、精密电子元件（尤其是未受辐射污染的）、高效能源（电池）、未经变异的生物组织样本（可能用于医疗或研究）、以及……干净的信息存储设备。
他准备的物资包括：
- 十几盒未开封的、各种型号的高性能纽扣电池和锂聚合物电池。
- 几套全新的、用于精密仪器维修的微型螺丝刀和镊子套装。
- 几瓶实验室用的高纯度酒精、双氧水、碘伏。
- 几包真空密封的医用纱布和手套。
- 几个崭新的、大容量的U盘和移动硬盘（里面已格式化，但林墨拷贝进去了一些基础科学电子书、机械手册、急救指南、甚至一些农业和水利工程PDF）。
- 最后，还有几大块用密封袋装好的、高纯度**冰糖**。芯片记忆碎片里提到，“锈蚀城”的底层居民，对“甜的、干净的碳水化合物”有近乎疯狂的渴望，这比许多武器更值钱。
他将这些物品仔细分装进一个结实的登山包。然后，他换上了一套准备好的服装：深灰色、耐磨的工装裤，黑色高领衫，外面套一件带多个口袋的战术背心，脚上是结实的作战靴。脸上还戴了一个普通的黑色口罩。
最后，他检查了随身武器：一把锋利的求生刀，一把强弩（民用型号，但经过赵铁山之前的简单调校），以及——那个还剩四次使用次数的“次级火焰袋”。或许在科技侧世界，这玩意儿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夜幕，在紧张的筹备中悄然降临。
苏小雨已经初步规划好了工作区，正对着冷库的通风管道结构草图冥思苦想。赵铁山打来电话，第一批钢板和两吨柴油已经找到可靠车辆，午夜前后就能送达。
林墨让她先去休息，自己则留在隔间，闭目养神，同时反复回忆芯片碎片中关于“锈蚀城外围废墟”的零星记忆：
“第七废墟，东侧，‘巨兽尸骸’（疑似大型机械残骸）下方有相对安全的避风处……小心‘清道夫’（拾荒者团伙），他们为了一管营养膏就能杀人……‘辐射尘’在起风时尤其致命，需密封防护……‘螳螂刀’（一种义体改造者）喜欢在废墟高处猎食……交易可以去‘齿轮集市’，但别信任何人的担保……”
时间，一分一秒走向零点。
【警告：检测到异常时空波动。】
【连接世界即将刷新：赛博朋克废土-“锈蚀城”外围废墟。】
【通道稳定性：良好（受预解析加成）。】
【可通行时间：约45分钟。】
【环境警告：高辐射尘埃、低氧气、未知生化污染、敌对生物及人类活动。建议最高等级防护。】
【是否开启万界之门？】
林墨背好登山包，握紧了胸前的古玉。
“开启。”
这一次，穿过光门的感觉截然不同。
不再是清凉的水膜感，而是仿佛挤过一段充满静电和低沉嗡鸣的狭窄管道。身体传来轻微的撕扯感，耳膜压力变化。
脚踏实地。
浓烈的、无法形容的刺鼻气味瞬间冲入鼻腔！那是金属锈蚀的腥气、化学品的酸臭、东西烧焦的糊味、以及某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混合体。空气干燥灼热，吸入肺里带着微微的灼烧感。
光线昏暗。这里似乎是某个巨大建筑的内部废墟，头顶是扭曲断裂的金属横梁和破碎的混凝土穹顶，缝隙间透出暗红色的、不祥的天光——那不是自然的夕阳或朝阳，更像是远处有什么东西在持续燃烧映红的天空。
脚下是厚厚的、灰白色的粉尘，踩上去咯吱作响，里面混杂着碎玻璃、金属片和无法辨认的有机物残骸。巨大的、生锈的金属管道像死去的巨蟒般盘踞在废墟中。远处，隐约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和某种非人的、断续的嚎叫。
辐射尘埃的警告不是假的。林墨能感觉到裸露的皮肤传来微微的刺痒感。他立刻拉高了口罩，将战术背心的领口扎紧。
安全屋的提示在脑海浮现：【检测到中度放射性污染、多种未知化学毒素、空气含氧量约17%。建议缩短停留时间。】
林墨快速移动，借助残骸的阴影隐蔽自己。根据芯片记忆，他需要尽快找到相对安全的“齿轮集市”，那里是外围废墟少数有固定交易规则（虽然很脆弱）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在废墟中穿行，避开开阔地带。几次惊险地躲过了空中掠过的、发出嗡嗡声的微小无人机（或许是侦察机，或许是某种自动防卫装置）。也远远瞥见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蹲在一具动物的尸体旁，手臂突然弹出三柄闪着寒光的利刃，轻易切开了尸体的头骨，取出了什么东西——螳螂刀义体改造者！林墨屏住呼吸，直到对方离开。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听到前方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机械的轰鸣和刺耳的音乐片段。
绕过一堆坍塌的墙体，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
那是在两座半倒塌的摩天楼之间，利用废墟材料强行搭建出的一个混乱集市。霓虹灯牌大多残缺，闪烁着紊乱的光芒。简陋的摊位由锈蚀的铁板、报废的车厢甚至防辐射帐篷拼成。形形色色的人聚集在这里：有的穿着破烂的防护服，有的裸露着改装过的机械义肢（锈迹斑斑或闪着冷光），有的脸上戴着简陋的呼吸过滤器，眼神都像饿狼一样警惕而贪婪。
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劣质酒精、合成食物和汗臭味。交易在进行，但几乎每笔交易周围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摊主和顾客的手都放在显眼的武器旁边。
这里就是“齿轮集市”。
林墨深吸一口气（尽管空气糟糕），压低帽檐，走了进去。
他的出现引起了一些注意。他的服装虽然特意做旧，但材质和完整度在这里显得过于“干净”和“统一”，面罩和背心也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规整感。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立刻黏了上来。
林墨没有理会，目光快速扫过摊位。他在寻找可能对“知识”或“精密工具”感兴趣的买家。那些贩卖粗制武器、疑似辐射肉干、破烂电子零件的摊主，显然不是目标。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一个相对“整洁”的摊位。摊主是个瘦高的男人，穿着虽然陈旧但缝合仔细的皮质长外套，脸上戴着一副左边镜片有裂纹的电子目镜。他的摊位上，摆着一些相对完好的、小型电子设备（收音机、探测器零件）、几本用防水塑料小心包裹的纸质书（封面模糊），甚至还有一小排用试管装着的、颜色各异的液体。
更重要的是，摊位角落里，扔着几块明显是手工焊接的、粗糙的电路板，上面还有未完成的刻线——这是个懂技术，或者至少接触技术的人。
林墨走过去。
摊主的电子目镜红光微微一闪，扫过林墨全身，最后停留在他的背包上。“生面孔。卖什么？还是买什么？”声音沙哑，带着电子合成的杂音。
“卖点‘干净’的小玩意儿，也买点‘有用’的知识。”林墨压低声音，模仿着芯片记忆里拾荒者说话的语气，从背包侧袋，慢慢掏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两套崭新的微型精密螺丝刀和镊子，在昏暗的霓虹光下闪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摊主的呼吸明显一滞。他身体前倾，电子目镜的红光死死锁定那套工具。“……哪来的？”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难以置信的渴求。在这种地方，一套未锈蚀、高精度的微型工具，其价值远超同等重量的食物或劣质武器。
“祖传的。”林墨扯了个毫无诚意的谎，“换点硬货。能源、药物、或者……‘这里’的地图，越详细越好。特别是‘第七废墟’东侧，和……‘干净水源’的线索。”
摊主盯着工具看了几秒，又迅速抬头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太多人注意这边。他快速从摊位下面摸出几样东西：一块巴掌大、外壳磨损但指示灯还亮着的黑色方块（疑似便携电源）；一小板用铝箔密封的药片（没有任何标识）；还有一张皱巴巴的、手绘在防水布上的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一些符号和路线。
“电源，满电，标准接口。消炎药，真货，从‘药剂师’那儿换的，还剩六片。地图，我亲自画的，‘第七废墟’、‘齿轮集市’、‘旧净水厂’（已废弃但有概率找到过滤芯）、‘螳螂刀巢穴’（危险）都有标。”摊主语速飞快，“换你一套工具，加上……”他贪婪地看着林墨的背包，“你还有别的‘干净货’吧？”
林墨检查了一下电源（古玉微微发热，安全屋提示“可解析的低级能源技术”），药片（无法判断真伪，但包装严密），地图（看起来详细，与他记忆碎片有部分吻合）。他点了点头，将一套工具推过去，然后又拿出一个真空包装的医用纱布和一小瓶碘伏。“加上这些。”
摊主眼睛更亮，迅速将东西扫到自己摊位下，将电源、药片和地图推给林墨。“成交！朋友，还有货的话，可以再来找我，我叫‘探针’。我经常在这儿。”
交易完成，林墨不敢多留，立刻转身，准备按原路离开集市。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集市边缘时，三个身影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们穿着拼接的破烂护甲，脸上涂着油彩，手里拿着焊接着尖刺的钢管和自制手枪，眼神凶狠。显然，刚才的交易被某些“清道夫”盯上了。
“嘿，穿得挺整齐啊，哥们儿。”为首的一个光头，咧开嘴，露出一口黄黑相间的牙齿，“新来的？懂不懂这儿的规矩？交易得交‘保护费’。把你包里剩下的好东西，还有刚换的玩意儿，都拿出来，哥几个帮你‘保管保管’。”
林墨的心沉了下去。他缓缓放下背包，手看似无意地垂在身侧，靠近腰间。
“我没什么值钱的。”他试着周旋。
“少废话！”光头不耐烦地用钢管敲了敲旁边的金属废料，发出刺耳的响声。另外两人也狞笑着逼近。
林墨知道，不能在这里缠斗，枪声或动静会引来更多麻烦。
就在光头伸手要抓他背包的瞬间——
林墨动了！
他左手猛地一挥，早就握在手中的、来自翠岚镇的“次级火焰袋”符文对准了光头！
意念催动！
呼！
一道比之前试验时更粗、更猛烈的橘红色火柱，足足喷出半米多长，直接糊在了光头脸上！
“啊——！！我的眼睛！！”光头发出凄厉的惨叫，捂着脸踉跄后退，手里的钢管当啷落地。
另外两人被这突如其来、完全不符合废土科技树的攻击方式惊呆了！火焰？没有喷口？没有燃料？
就在他们愣神的刹那，林墨右手已经抽出强弩，咻的一声，一支弩箭钉在了左边那人的肩膀上（他故意避开了要害）。那人惨叫着倒地。
第三个人反应过来，举起自制手枪，但林墨的动作更快，一个侧滚躲到一堆废铁后面，同时对着那人大喊：“他有喷火器！快跑！”
“喷火器？”剩下的那个清道夫惊恐地看着还在捂脸惨叫的光头和肩膀上插着弩箭的同伴，又看了看林墨消失的方向，再联想到那诡异的、无源之火……他胆寒了，竟真的拖着受伤的同伴，扶起惨叫的光头，狼狈地朝集市外另一个方向逃去。
林墨没有追击，他迅速从废铁后冲出，捡起自己的背包，看了一眼地图上标注的返回大致方向，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废墟深处的阴影里。
心脏仍在狂跳，但手中那块废土电源传来的坚实触感，和脑海中安全屋的提示，让他镇定下来。
【成功获取异界科技侧物品。】
【开始解析“低级便携式聚变电池（严重磨损）”……】
【解析“基础抗生素合成物（类型不明）”……】
【记录废土地理信息（局部）……】
【安全屋能源系统效率预计提升3%。科技侧规则适应性提升。】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依旧喧嚣混乱、闪烁着病态霓虹的齿轮集市，又看了看手中地图上标注的“旧净水厂”位置。
第一次废土之行，危机四伏，但收获……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他加快脚步，朝着记忆中来时那处相对安全的坐标点，同时也是万界之门感应中的“回归点”，疾行而去。
距离通道关闭，还有不到十分钟。
倒计时，在废墟与霓虹的阴影中，无声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