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更新时间:2025-12-16 05:38:17

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与血腥气,像化不开的浓雾灌满了狭窄的牢房,顾渊猛地睁眼时,额头正抵着冰冷的铁栏杆,栏杆上的锈迹蹭在皮肤上,又痒又疼,带着针扎般的刺痛。耳边是巡捕房外黄包车的铃铛声“叮铃铃”响个不停,夹杂着日语呵斥声和皮鞋踩在石板路上的沉重声响,还有牢房深处犯人模糊的呻吟,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混沌的意识,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啧,民国租界的巡捕房,比机械末日的废料场还味儿大,一股子霉味混着血腥味,简直提神醒脑。”脑海里响起系统K3729的电子音,带着熟悉的吐槽腔调,却难得压低了音量,生怕被外面的人听见,“宿主顾渊,已成功绑定民国上海滩世界原主沈砚,身体融合度45%,痛感同步率91%——友情提示:原主刚被巡捕用警棍打断了两根肋骨,现在每呼吸一次都跟吞了碎玻璃似的,疼的话也别喊出声,外面走廊拐角就站着日军翻译,被听见咱俩都得交代在这儿。”

顾渊动了动手指,胸腔立刻传来钻心的钝痛,疼得他额角冒出冷汗,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他低头看去,身上的藏青色长衫沾满了暗褐色的血污和灰扑扑的尘土,左手腕上的铁手铐磨破了皮肉,渗出来的血珠已经和冰冷的铁铐粘在了一起,稍微一动就是撕裂般的疼。属于原主沈砚的记忆碎片顺着痛感汹涌而来,画面鲜活又带着刺骨的悲凉,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他牢牢裹在其中:

霞飞路的机械工坊里,灯泡悬在天花板上晃悠,昏黄的光线洒在工作台面上。沈砚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磨得发亮的游标卡尺,小心翼翼地打磨着步枪的零件,指尖在金属上划过,动作精准得近乎苛刻。妹妹沈清趴在桌边,手指轻轻点着摊开的机械图纸,轻声细语地说:“哥,这批改良后的步枪图纸,真的能安全送到苏北根据地吗?顾淮师兄说他会亲自转交,可我总觉得他最近怪怪的,跟日军走得特别近……”沈砚抬头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眼底满是温柔:“放心,淮子是我同门师弟,一起跟着师傅学机械的,不会出问题。等这批图纸送出去,根据地的战士们就能用上更顺手的枪,咱们离赶走鬼子又近了一步。”

法租界的幽深小巷里,昏黄的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顾淮带着十几个日军宪兵队围了上来,手里拿着手枪指着沈砚,脸上挂着虚伪又狰狞的笑:“师弟,别怪师兄不讲情面,日军给的价实在太诱人了——足够我在租界买一栋带花园的洋房,下辈子都不愁吃穿。还有你那宝贝妹妹沈清,长得这么水灵,日军山田少佐肯定喜欢,说不定还能赏我个一官半职呢。”沈砚死死护着怀里的图纸卷,气得浑身发抖:“顾淮!你这个叛徒!师傅教我们的家国大义都被你喂狗了?!”话音未落,就被一个日军士兵用枪托狠狠砸中胸口,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视线模糊中,只看到沈清被顾淮拽着头发拖走,哭红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嘴里喊着“哥!救我!”,而他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图纸不能丢,妹妹要活着”的执念里,硬生生晕了过去。

“系统K3729,核心任务传输启动——”电子音贴着耳膜响起,机械感里裹着一丝沉重,像是也被这民国的烽烟感染了,“任务一:替原主沈砚洗刷‘叛国贼’的污名(顾淮已经在上海滩散布谣言,诬陷沈砚勾结日军,出卖地下党情报,现在整个地下党圈子都对他恨之入骨);任务二:救出被顾淮掳走的妹妹沈清(目前被关押在日军虹口军火库的附属仓库,顾淮想用她逼迫沈砚交出改良图纸的备用手稿);任务三:将改良后的步枪图纸安全转交苏北根据地的地下党,瓦解顾淮与日军的军火勾结计划(顾淮已经把图纸原件交给日军,日军正在批量生产,一旦投入战场,后果不堪设想);任务四:揭露顾淮的叛徒身份,清除组织内奸,给牺牲的同志一个交代。”

“任务提示补充:原主遗留核心线索——① 藏在机械工坊地砖下的微型胶卷(里面记录着顾淮与日军的往来信件,还有他倒卖军火的账目明细);② 沈清的银质手链(是沈砚亲手打造的,内置微型定位器,原本是给妹妹的保命符,现在能追踪沈清的位置);③ 改良图纸的备用手稿(被沈砚缝在了长衫的内衬里,顾淮只抢走了原件,根本不知道还有备份);可激活人脉支线:① 茶馆老板老王(真实身份是地下党交通员,也是沈砚的直接上线,值得信任);② 法租界巡捕小李(欠沈砚一份人情,去年他祖传的怀表坏了,全上海滩只有沈砚能修好,心里一直记着这份情);③ 日军军火厂的老匠人陈叔(是沈砚师傅的老友,看不惯顾淮勾结日军的行径,手里掌握着顾淮倒卖军火的关键证据)。”

顾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了足足十分钟,才勉强压住胸腔的剧痛,借着铁栏杆透进来的微弱路灯光,看清了牢房的环境。这是法租界巡捕房的地下室牢房,阴暗潮湿得能拧出水来,墙角爬满了黑绿色的霉斑,空气中漂浮着灰尘和病菌,吸一口都觉得嗓子发紧。对面的牢房里关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中国人,有工人模样的,也有学生打扮的,他们看顾渊的眼神里带着警惕和厌恶——显然,顾淮散布的“沈砚叛国”的谣言,已经传到了这些被关押的爱国人士耳朵里。

“想逃出去?其实不难。”系统K3729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运筹帷幄的意味,“原主沈砚是顶尖的机械师,对各种锁具的结构了如指掌,你现在戴的这副手铐是老式的弹子锁,锁芯设计特别简单。原主习惯在袖口藏一截细铁丝,用来修那些精密的机械零件,你找找看,用它就能撬开手铐。记住,巡捕房的后门在凌晨三点换班,那时候守卫最松懈,小李会在那个时间巡逻到后门,他欠原主人情,看到你肯定会帮忙。”

顾渊忍着疼,慢慢抬起手摸了摸右边的袖口,果然摸到了一截冰凉的细铁丝,大概有十厘米长,被折成了小巧的形状,藏在袖口的夹层里,应该是被抓时慌乱中没被巡捕搜走。他把铁丝掏出来,借着微弱的光线,回忆着原主记忆里老式弹子锁的结构,把铁丝掰成开锁的形状,一端弯成小钩子,一端磨得尖锐。他屏住呼吸,把铁丝伸进手铐的锁芯里,轻轻转动——原主的肌肉记忆仿佛刻在了他的骨子里,铁丝转动的角度、力度,都精准得恰到好处。“咔嗒”一声轻响,手铐应声而开,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对面牢房的犯人猛地抬头看过来,顾渊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人愣了一下,终究还是缩了缩脖子,低下头去,大概是不想惹祸上身。

凌晨三点的钟声从巡捕房外的钟楼传来,“铛铛铛”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顾渊贴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慢慢挪到牢房门口,每走一步,胸腔的肋骨都疼得像是要裂开。他透过铁栏杆的缝隙往外看,走廊尽头的后门处,一个穿着巡捕制服的年轻小伙子正在打哈欠,时不时地揉着眼睛,正是小李。顾渊深吸一口气,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铁栏杆,发出“笃笃笃”的轻响。小李猛地回头,看到铁栏杆后的顾渊时,眼睛瞬间瞪大了,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问道:“沈先生?您怎么被关在这里?顾翻译官前两天还跟我们说,您是勾结日军的叛国贼,让我们看到您就立刻报告……”

“是顾淮陷害我。”顾渊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磨过木头,“他才是真正勾结日军的叛徒,还掳走了我妹妹,逼我交出军火图纸。我现在需要出去救我妹妹,还需要你帮我带个消息给霞飞路‘老茶壶’茶馆的老王老板,就说‘砚台裂了,需取芯重修’——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他听懂了就会知道该怎么做。”

小李咬了咬嘴唇,眼神里闪过挣扎,看了看走廊两端,确定没人后,迅速掏出腰间的钥匙打开牢门,把顾渊拉了出来:“沈先生,我信您!顾翻译最近跟日军走得特别近,早就不对劲了,租界里的巡捕都私下议论他是汉奸。您赶紧从后门逃,我会在后面拖着,就说您刚才晕过去了,没发现您逃跑,要是被上面问起来,我就装傻糊弄过去!”

顾渊拍了拍小李的肩膀,低声说了句“多谢”,然后闪身出了巡捕房的后门。门外是法租界的幽深小巷,凌晨的风带着湿冷的潮气,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巷子里的青石板路积着水洼,倒映着昏暗的路灯,走上去“啪嗒啪嗒”响。他不敢走大路,专挑那些七拐八绕的石库门弄堂钻,凭着原主的记忆,朝着霞飞路的方向快步走去——原主的机械工坊就在霞飞路的弄堂深处,那里藏着第一个关键线索:那块记录着顾淮罪证的微型胶卷。

天蒙蒙亮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弄堂里传来了早点摊的叫卖声,还有提着菜篮的阿婆的脚步声。顾渊终于摸到了机械工坊的后门,木门上的锁已经被撬坏了,歪歪扭扭地挂在上面。他推开门进去,工坊里一片狼藉,工作台被掀翻在地,上面的机械零件散落得到处都是,游标卡尺、扳手、螺丝刀丢了一地,甚至连墙上挂着的师傅的照片都被撕烂了,显然是顾淮带人来搜过,而且搜得格外仔细。

顾渊蹲在地上,忍着肋骨的疼痛,凭着原主的记忆摸索着走到工作台下方。这块地砖的边缘有一道细微的缝隙,和其他地砖不一样,是沈砚特意做的机关——他当初担心图纸不安全,就把微型胶卷藏在了地砖下面的暗格里。顾渊从地上捡起一把没被摔坏的旧扳手,这是原主最常用的工具,手柄上还留着他手心的温度。他用扳手小心翼翼地撬开地砖,里面果然藏着一个用油纸包好的小包裹,打开油纸,里面是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微型胶卷,还有一张沈清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小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笑靥如花,手里拿着沈砚亲手做的机械八音盒,背景是工坊门口的梧桐树,照片的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清妹,哥会永远保护你。”

“系统提示:微型胶卷已成功获取,内含顾淮与日军少佐山田的往来信件,明确记录了顾淮出卖地下党情报、倒卖军火的具体细节,还有日军计划利用改良步枪围剿苏北根据地的阴谋。”K3729的电子音响起,带着一丝欣慰,“下一步建议立刻前往‘老茶壶’茶馆联系老王,他不仅能帮你确认沈清的具体位置,还能调动地下党的资源协助你救人。”

顾渊把胶卷和照片小心翼翼地塞进长衫的内衬里,贴身放着,生怕弄丢了。他刚要起身离开工坊,外面突然传来了皮鞋踩在青石板上的沉重声响,还有顾淮那令人作呕的声音:“沈砚那小子肯定回这里了!他那么看重他妹妹,肯定把改良图纸的备用手稿藏在了工坊里!山田少佐说了,要是找不到备用手稿,就把他妹妹送去76号特务机关,让她尝尝里面的滋味!”

顾渊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躲到了工坊阁楼的楼梯下面,屏住呼吸,透过楼梯的缝隙往外看。顾淮带着十几个日军士兵走进工坊,手里拿着一把勃朗宁手枪,眼神阴鸷地扫过每一个角落,像一条盯着猎物的毒蛇:“给我仔细搜!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沈砚的下落,还有那张备用图纸!要是找不到,你们都别想得到山田少佐的奖赏!”

日军士兵立刻散开,翻箱倒柜地搜了起来,有的砸开抽屉,有的撬开墙壁,甚至连灶台都被掀翻了,工坊里响起一片噼里啪啦的声响。顾淮走到工作台前,一脚踹在地上的地砖上,恶狠狠地说:“这小子肯定在这下面藏了东西,把所有地砖都给我撬开!”两个日军士兵立刻拿着撬棍走过来,眼看就要撬到藏着胶卷的那块地砖,顾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手里的旧扳手,准备实在不行就拼了。

就在这时,工坊外面传来了茶馆老板老王的声音,带着点油滑的笑意:“几位太君,行行好,我是来收破烂的,沈老板欠了我三个月的茶钱,足足三块大洋呢,我寻思着他工坊里的废铜烂铁也能抵点钱,还望太君们高抬贵手……”

顾淮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走到门口,推开老王骂道:“老王?你来凑什么热闹?滚!这里没你的事,再不走我一枪崩了你!”

“顾翻译官,别这么大火气嘛。”老王脸上堆着笑,手里拿着一把扫帚,看似不经意地往工坊里扫了扫,“我听说沈老板出了事,特意来看看,说不定能在犄角旮旯里找到点值钱的东西,抵我的茶钱呢。再说了,您跟太君们搜这么久都没找到,不如让我这个老油条帮着瞅瞅,说不定能发现点线索呢?”

顾渊心里一动——老王这是在故意打掩护,想趁机传递消息!果然,老王被顾淮推搡着往外走时,手里的扫帚“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扫帚柄里滑出一张卷成细条的纸条,轻飘飘地落在工坊的角落,正好在顾渊能看到的地方。顾淮没注意到这个细节,骂骂咧咧地让日军士兵把老王赶走了,然后继续指挥士兵搜工坊。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日军士兵实在搜不到东西,顾淮才骂骂咧咧地带着人离开,临走前还放了一把火,想把工坊烧掉。顾渊趁着他们离开的间隙,立刻冲过去捡起那张纸条,塞进怀里,然后从工坊的后窗翻了出去,避开了外面的日军巡逻队,朝着“老茶壶”茶馆的方向跑去。

“老茶壶”茶馆藏在霞飞路最深处的弄堂里,门口挂着一面褪色的茶幡,上面写着“老茶壶茶馆”五个歪歪扭扭的字。茶馆里看起来乱糟糟的,八仙桌上摆着粗瓷茶碗,有拉黄包车的车夫坐在门口喝茶,有戴着瓜皮帽的账房先生在角落里算账,还有几个穿着学生装的年轻人在低声交谈,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每个人都是地下党的眼线,盯着周围的动静。

老王看到顾渊进来,不动声色地给他递了一杯热茶,压低声音说:“沈老弟,你可算来了!刚才在工坊外看到你躲在楼梯下,差点没把我吓死。顾淮那叛徒诬陷你叛国,组织里不少同志都信了,我费了好大劲才压下质疑,还偷偷派人查了沈清的下落。”

顾渊喝了一口热茶,喉咙里的干涩感缓解了不少,急切地问:“王叔,清妹现在在哪里?她有没有事?”

“别着急,沈清丫头暂时没事。”老王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张手绘的地图,铺在桌上,指着上面的一个红点说,“她被顾淮关在日军虹口军火库的附属仓库地下室里,门口有两个日军守卫,还有一条狼狗看着,防守不算太严,但军火库周围有重机枪阵地,硬闯肯定不行。顾淮明天下午会带着图纸原件,和日军山田少佐在百乐门舞厅三楼包厢交易,到时候他会把大部分守卫都调走,是救人的最好时机。”

“我还需要军火库的布局图。”顾渊指着地图说,“原主沈砚以前跟着师傅去军火库修过机械,画过军火库的布局图,备用手稿就缝在我的长衫内衬里。另外,军火厂里有个老匠人陈叔,是我师傅的老友,他看不惯顾淮勾结日军,手里应该还有顾淮倒卖军火的证据,我想联系他帮忙。”

老王眼睛一亮,拍了拍大腿说:“太好了!陈叔在军火厂干了二十年,对里面的每一条通道、每一个防御漏洞都了如指掌,有他帮忙,救人就事半功倍了!我这就给你写一封介绍信,你拿着它去找陈叔,他肯定会帮你。另外,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明天下午分两路行动:一路由你和陈叔潜入军火库救沈清,一路由我带人去百乐门舞厅,截住顾淮和图纸原件,顺便把他的叛徒身份公之于众,让他在上海滩身败名裂!”

当天下午,顾渊换上了一身破旧的工装,脸上抹了点煤灰,伪装成修机械的工匠,跟着一辆运送零件的黄包车混进了日军的虹口军火厂。军火厂位于虹口工业区的核心位置,门口有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把守,墙上架着铁丝网,还拉着高压电线,里面传来机器运转的轰鸣声,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陈叔早就等在军火厂的废料区,他穿着一身沾满油污的工作服,头发花白,手里拿着一把大扳手,看到顾渊递过来的介绍信后,立刻拉着他躲进了旁边的工具间:“沈老弟,你师傅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早就想收拾顾淮那个叛徒了!他把你改良的步枪图纸交给日军,现在军火厂里的机器都在加班加点生产,再过半个月,这批枪就要送到前线去打我们的同志了!沈清丫头被关在仓库地下室,门口有两个守卫,还有一条狼狗,但仓库的通风管道没上锁,我带你从那里进去,绝对不会被发现。”

陈叔带着顾渊穿过堆满废弃零件的车间,车间里的日军工人都在埋头干活,没人注意到他们。一路上,陈叔低声给顾渊介绍军火厂的情况:“顾淮那小子现在春风得意,每天都来军火厂盯着生产,还时不时地去仓库看沈清丫头,威逼利诱让她说出图纸备用手稿的下落,幸好清丫头性子倔,死活不肯说。”

两人绕开巡逻的日军士兵,来到仓库的后侧,通风管道的入口藏在一堆废弃的铁皮后面,锈迹斑斑,直径大概有半米,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进去。顾渊脱掉外面的工装,只穿里面的短褂,把长衫和图纸手稿贴身藏好,然后钻进了通风管道。管道里布满了灰尘和油污,空间狭窄得只能匍匐前进,每爬一步,胸腔的肋骨都疼得厉害,他咬着牙,强忍着疼痛,凭着原主的记忆和系统K3729的定位提示,辨认着方向——沈清的银质手链里的定位器正在发出信号,系统提示:“目标距离50米,正下方,注意避开管道拐角处的尖锐铁丝,小心划伤。”

爬了大概十分钟,顾渊终于听到了微弱的哭声,断断续续的,正是沈清的声音。他心里一紧,加快速度爬过去,用扳手轻轻撬开通风管道的格栅,往下看去。地下室里昏昏暗暗的,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悬在天花板上,沈清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条,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旁边的狼狗趴在地上,吐着舌头,警惕地盯着门口。两个日军守卫坐在桌边喝酒,手里拿着酒瓶,嘴里说着日语,系统K3729实时翻译:“明天交易完成后,山田少佐说要把这个丫头带去司令部,好好‘审问’一下,说不定能问出更多地下党的情报。”

顾渊气得攥紧了拳头,从怀里掏出老王给的迷烟——这是民国地下党的常用工具,用草药制成,无色无味,却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昏迷。他点燃迷烟,顺着通风管道的缝隙扔了下去,迷烟迅速弥漫开来,两个日军守卫立刻呛得咳嗽起来,狼狗也开始狂吠不止,没过多久,两人就瘫倒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狼狗也趴在地上,耷拉着舌头,没了力气。

顾渊撬开格栅,轻轻跳了下去,快步冲到沈清面前,解开她身上的绳子,拿出嘴里的布条。沈清看到顾渊的瞬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扑进他怀里,哽咽着说:“哥!我就知道你不会叛国!顾淮那混蛋每天都来跟我说,你勾结日军,出卖了所有人,我根本不信!你是我哥,你不会做那种对不起国家的事!”

“清妹,别怕,哥来救你了!”顾渊摸着妹妹的头,心疼得不行,“我们现在赶紧走,这里太危险了!”他扶起沈清,刚要往门口走,系统K3729突然发出急促的警告:“警告!日军巡逻队三分钟后到达仓库门口,通风管道的出口已经被封锁,建议立刻从仓库的后门撤离,陈叔正在后门接应你们!”

顾渊不敢耽搁,立刻带着沈清往仓库后门跑,后门果然虚掩着,陈叔正牵着一辆黄包车等在外面,脸上满是焦急:“快上车!我刚才故意弄坏了军火厂的发电机,把日军的注意力都引到前门了,现在后门没人守!”

黄包车在弄堂里飞速穿梭,车夫拉着车跑得飞快,后面隐约传来日军的叫喊声和枪声,但很快就被甩在了后面。半个多小时后,黄包车停在了法租界的一处安全屋,这是一栋不起眼的石库门房子,门口挂着“裁缝铺”的招牌,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

沈清喝了一杯热水,终于冷静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缝得严严实实的小布包,递给顾渊说:“哥,顾淮抢走图纸原件后,把它锁在了办公室的抽屉里,我趁他不注意,偷偷打开抽屉,不仅拿回了图纸原件,还找到了这个——这是他和日军交易的账本,上面记着每一笔军火的去向,还有山田少佐的签名,绝对是铁证!”

顾渊打开布包,里面果然放着改良步枪的图纸原件,还有一本厚厚的账本,封皮上写着“军火交易明细”,里面的字迹是顾淮的,每一页都详细记录着倒卖军火的数量、金额,还有交易的时间和地点,甚至连日军给了他多少好处都写得一清二楚。“太好了!这又是一份关键证据!”顾渊握紧账本,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明天下午,就在百乐门舞厅,我们让顾淮这个叛徒身败名裂,给所有牺牲的同志一个交代!”

第二天晚上,上海滩最有名的百乐门舞厅灯火辉煌,霓虹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爵士乐的旋律从舞厅里飘出来,夹杂着男女的欢笑声,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舞厅门口停满了小汽车,有日军的军车,也有租界富商的豪车,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进进出出,没人注意到伪装成侍者的顾渊,端着托盘混了进去。

顾渊的托盘里放着几杯红酒,实则藏着微型相机和一把小巧的手枪,他端着托盘,慢慢走到三楼的包厢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顾淮正和日军山田少佐坐在沙发上,谈笑风生,桌上放着那份改良步枪的图纸原件,顾淮手里拿着一杯红酒,谄媚地说:“山田少佐,这批步枪一旦批量生产完成,苏北根据地的那些土八路肯定不是对手,到时候您在天皇面前肯定能立大功!”山田少佐哈哈大笑,拍着顾淮的肩膀说:“顾君,你的大大的忠心!等事成之后,我会向司令部推荐你,让你当租界的军火总管!”

顾渊屏住呼吸,悄悄按下微型相机的快门,“咔嚓咔嚓”几声,把顾淮和山田交易的画面拍了下来。就在顾淮把图纸原件递给山田少佐的时候,老王带着十几个地下党冲了进来,手里举着枪,大喝一声:“顾淮!你这个叛徒!勾结日军,出卖同志,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顾淮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猛地掏出藏在怀里的手枪,指着老王说:“你们怎么进来的?楼下的日军守卫呢?!”

“楼下的日军守卫已经被我们的人缠住了,巡捕房的小李也帮了忙,把租界的巡捕都调走了!”老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照片和账本,扔在桌上,“大家都看看!这就是顾淮做的好事!和日军勾结,倒卖军火,害死了我们十几个同志,还诬陷沈砚同志是叛国贼!这些照片和账本,就是铁证!”

包厢里的其他客人都是租界的商人,其中还有几个暗地里支持地下党的爱国人士,他们看到照片和账本后,瞬间炸开了锅,指着顾淮骂道:“汉奸!卖国贼!简直丢尽了中国人的脸!”“这种败类就该枪毙!给死去的同胞偿命!”

山田少佐见状不妙,立刻拔出腰间的武士刀,朝着离他最近的顾渊砍来,嘴里喊着:“八嘎!沈砚,你竟敢坏我的好事!我要杀了你!”

顾渊早有准备,侧身躲过武士刀,从托盘里抽出藏着的旧扳手——这把扳手被他磨得格外锋利,像一把短刀。他握着扳手,朝着山田的手腕狠狠砸去,山田惨叫一声,武士刀掉在地上,手腕上的骨头都被砸裂了。顾渊趁机夺过山田手里的手枪,指着顾淮,冷冷地说:“顾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顾淮看着周围愤怒的目光,知道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突然疯了一样冲向窗户,大喊着:“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们垫背!”

老王眼疾手快,抬手一枪打中了顾淮的腿,顾淮惨叫一声,瘫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地下党的同志们立刻冲上去,把顾淮和山田少佐绑了起来,准备连夜送往苏北根据地,交给组织审判。

顾渊捡起桌上的图纸原件,小心翼翼地递给老王,说:“王叔,图纸拿回来了,赶紧派人送到苏北根据地,不能再让日军生产这批步枪了。”

老王接过图纸,紧紧握住顾渊的手,眼里满是敬佩:“沈老弟,谢谢你!你不仅救了清丫头,洗刷了自己的污名,还保住了这批图纸,立了大功!根据地的战士们都会记住你的!”

当天夜里,改良步枪的图纸被秘密送往苏北根据地,顾淮的叛徒身份也被公之于众,整个上海滩都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人人喊打。沈清被送到了安全的后方,跟着医疗队学习护理,准备将来为前线的战士们服务。沈砚的机械工坊也重新开张了,变成了地下党的秘密军火维修点,顾渊带着陈叔,利用自己的机械技术,为根据地改装了一批又一批的武器。

几天后,顾渊站在黄浦江的岸边,看着江面上的轮船缓缓驶过,听着远处隐约的枪声,感觉到原主沈砚的执念正在慢慢消散。他知道,沈砚的心愿已经完成了:妹妹平安无事,图纸安全送达,叛徒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家国的火种,正在这片烽烟大地上,悄悄燃烧。

“系统K3729,任务结算。”顾渊在脑海里轻声说。

电子音响起,带着一丝暖意,不再是冰冷的机械调:“任务结算完成:原主沈砚的污名已彻底洗刷,地下党和爱国人士都知道了他的清白;妹妹沈清成功获救,被安置在安全的后方;改良步枪图纸已安全转交苏北根据地,日军的军火勾结计划彻底瓦解;叛徒顾淮和山田少佐已被抓获,等待组织的审判。奖励:跨世界能力复用解锁(民国机械改装技巧可用于其他世界),能量碎片+15,身体融合度恢复至60%——额外奖励:解锁‘家国情怀’共鸣buff,后续世界可获得更多本土爱国势力的支持。”

“下一个世界,准备出发?”系统K3729问道。

顾渊回头看了一眼灯火渐亮的上海滩,看了一眼弄堂里传来的欢声笑语,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不是结束,烽烟未熄,守护不止,还有无数个世界的执念等着他去完成,还有无数份光明等着他去守护。

黄浦江的风吹起他的衣角,金色的传送光缓缓笼罩下来,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江面上的波光,映着民国旧梦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映着永不熄灭的家国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