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想碰楚为茵红肿的脸颊,又在半空停住,手指蜷缩成拳。
「疼不疼?」
这句询问轻得几乎听不见。楚为茵摇摇头,一滴血却从嘴角滑落。
方确的眼神立刻变了,她从裤袋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纸巾,动作罕见地小心翼翼。
「为什么不喊?」方确擦掉那滴血,纸巾立刻染成鲜红色,「整条街都听得见」
楚为茵盯着方确锁骨处的汗珠。她其实喊了,只是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过去十六年每一次被母亲责骂时那样。
但现在说出来太羞耻了,她宁愿方确以为她是被吓呆的。
方确突然蹲下,从地上捡起什么。
当她直起身时,楚为茵看见她掌心躺着一枚纽扣,刚来拉扯时从校服上崩掉的。
「转过来」方确的手指拂过楚为茵的后颈时,她浑身一颤。
那双手出人意料地灵巧,很快用不知从哪摸出的别针临时固定了衣领。
楚为茵能感觉到方确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薄荷糖的清凉。
方确别好最后一枚别针时,楚为茵注意到她右手虎口处有新鲜的血痕。
伤口不深,但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像是被什么重物砸过。
「你的手...」楚为茵下意识抓住方确手腕,触到一片滚烫。
方确猛的抽回手,黑色皮质手环「啪」地弹在楚为茵指尖,「打架蹭的」
夕阳透过巷子尽头的铁栅栏,在两人身上映出光弧。
楚为茵突然想起上周帮她擦药时,那截腰侧同样泛着诡异的淤青。当时方确说是摔的,可伤痕的形状分明像...
「走了」方确踢开脚边的碎砖块,「送你回去」
楚为茵没动,盯着方确渗血的手。
「先去医务室」她听见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伤口会感染」
方确挑眉看她,耳钉在暮色中闪过冷光,「怎么?优等生还懂这个?」
楚为茵沉默,她不想在这种时候提起母亲。
方确突然笑了,她把手伸到楚为茵面前,像个献宝的孩子,「那你帮我?」
碘伏碰到伤口时,方确的肌肉明显绷紧了,但一声不吭。
楚为茵小心地包扎,发现她掌心还有几道陈年疤痕,排列得像钢琴的黑键。
「好了」楚为茵系好最后一个结,抬头正撞上方确幽深的目光。
方确突然凑近,「你睫毛上有血」
楚为茵僵住原地。方确的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呼吸间带着薄荷糖的凉意。
这个距离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头发散乱,嘴角结着血痂。
「骗你的」方确突然退开,恶劣地咧嘴一笑,「走了,回家吃饭」
方确的机车停在面前,看着对方递来的头盔,皮革内衬有磨损的痕迹——这时候方确常戴的那个。
机车引擎轰鸣的瞬间,她人生第一次接触到了叛逆。
楚为茵跨上后座,手臂环住方确的腰时,感受到对方瞬间的僵硬。
「抱紧」方确的声音混在风里,「掉下去我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