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见室的玻璃擦得很干净，张天和坐在对面，头发乱糟糟的，眼窝陷得很深。“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孙晓明把一份文件推过去。
张天和看着文件上的 “逮捕通知书”，手指在玻璃上划出浅浅的印子。“我犯法了，该怎么判都行。”
“你妹妹的病怎么样了？” 孙晓明突然问。
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不清楚，我妈没告诉我。”
“你继父来看过你吗？”
提到崔山星，张天和的眼神冷了下去：“来了，说会照顾我妈和妹妹。”
孙晓明点点头，起身时说：“好好想想，有些事瞒不住的。”
她走出看守所时，雪又开始下了。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孙检察官，您之前帮忙联系的骨髓配型，有消息了。”
孙晓明推开病房门时，刘兰正给姊桐擦手。小姑娘戴着毛线帽，脸色比上次见面时好了些。“孙检察官？” 刘兰慌忙站起来，手在围裙上蹭了蹭。
“配型找到了，” 孙晓明把检验报告放在床头柜上，“志愿者同意捐献，手术费……”
“我们在想办法。” 刘兰的声音低下去，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
姊桐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角：“妈，是不是我哥出事了？” 她住院时听护士议论，说组织卖血的人被抓了。
刘兰眼圈一红，刚要说话，走廊传来崔山星的声音：“姊桐怎么样了？” 他提着水果篮走进来，看见孙晓明，脚步顿了顿。
“孙检察官来送好消息，” 刘兰没看他，“配型找到了。”
崔山星脸上堆起笑：“那太好了！我这就去筹钱。” 他转身往外走，手机贴在耳边大声说：“王哥，你上次说能借我点？我女儿要做手术……”
孙晓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问刘兰：“张天和被抓那天，崔山星在哪？”
刘兰的手僵在半空：“他说去借钱，一整晚没回来。”
这时，小护士端着换药盘走进来，听见她们说话，忍不住插了句：“阿姨，你别被崔叔骗了。那天我在楼梯间听见他打电话，说‘那小子扛下了，跟咱没关系’。”
刘兰手里的毛巾 “啪” 地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来，抓起桌上的病历夹就往外冲，孙晓明赶紧跟上去。
病房外，崔山星正对着电话小声说：“不是我干的，都是张天和自己贪钱。”
刘兰冲过去，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崔山星捂着脸，还想狡辩：“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让天和替你顶罪？解释你把卖血的钱还了高利贷？！” 刘兰把病历夹砸在他身上，“我怎么瞎了眼嫁给你这种畜生！”
孙晓明看着散落的缴费单，上面的日期和崔山星的银行流水对得上 —— 每次卖血后，他的账户里都会多一笔钱，当天就被转给借贷公司。
“崔山星，跟我回局里一趟。” 她拿出手机要拨号。
“别抓我！” 崔山星突然瘫坐在地上，“我女儿还等着手术！我出去一定挣钱……”
刘兰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你挣的钱，我们嫌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