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周一。
林默醒来时，天还没亮。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没有惊动任何人。
客厅里，几个女儿还在睡。林暖和顺顺挤在一张小床上，和和跟乐乐睡在另一张，林意睡在婴儿床里，那是林父用旧木板钉的，虽然简陋，但很结实。
林默走到苏若雪的房间门口，轻轻推开门。
妻子还在睡，脸色依然苍白，但呼吸似乎比前几天平稳了一些。林默给她掖了掖被子，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转身出去。
厨房里，林晚已经起来了，正在烧水。看到林默，她小声说：“哥，这么早？”
“嗯。”林默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钱，昨天花了一些，还剩三百三十元。他抽出三十元递给林晚：“今天给若雪买只鸽子炖汤。剩下的，给孩子们买点牛奶。”
林晚接过钱，迟疑了一下：“哥，你今天……能成吗？”
林默看着她担忧的眼神，笑了笑：“能。”
他没有多说，推门出去了。
清晨的街道很冷清。环卫工人在扫地，沙沙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早点摊刚支起来，蒸汽在冷空气里升腾。
林默没有坐公交。他走路去的营业部。一方面是为了省钱，一方面也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
今天，是决定命运的一天。
他的目标很明确：把三百三十元，变成至少三千元。理想目标是五千元。
这听起来几乎不可能。但林默知道，今天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2008年11月10日，周一。这一天，A股会迎来一波强劲的反弹。导火索是周末出台的“国十条”救市政策细则。
而最暴利的机会，在权证。
有一只叫“宝钢权证”的认购权证，今天会因为正股宝钢股份涨停，而被游资疯狂炒作，当天涨幅可能超过50%，甚至翻倍。
但这种权证波动极大，可能一分钟内暴涨暴跌。没有预知，全凭技术和胆量。
林默只有前世的记忆：宝钢权证今天开盘在0.45元附近，最低可能到0.42元，最高可能冲到0.90元以上。但具体时间点，他不确定。
他需要精确踩点。
到了营业部，还没开门。门口已经聚了二三十人，比前几天都多。大家脸上不再是单纯的绝望，多了些期待和焦虑。
“听说了吗？周末出了好多政策！”
“真的假的？能救起来吗？”
“我不管了，今天要是反弹，我就减仓，再也不玩了。”
“我也是，回点本就走。”
林默听着这些议论，心里很平静。他知道，绝大多数人都会在今天反弹时卖出——因为他们被跌怕了，只想回本。而少数抄到底的人，会赚得盆满钵满。
九点，开门。人群涌进去。
大厅里瞬间坐满了人。电脑前都有人了。林默好不容易找到一台角落里没人用的老式电脑，开机，打开交易软件。
九点十五分，集合竞价。
上证指数高开！涨1.5%！
“高开了！真的反弹了！”
“快看！我的股票涨了！”
“别激动，小心高开低走。”
林默没有看大盘。他直接找到宝钢权证。
开盘价0.46元，比他记忆中的0.45元高了一分。高开。
他没有立刻买入。他在等。
九点三十分，正式开盘。
权证价格瞬间冲到0.48元，然后快速回落：0.47……0.46……0.45……
林默盯着屏幕，手放在鼠标上。
九点四十分，价格回落到0.44元。
九点五十分，0.43元。
十点，0.425元。
就是现在！
林默挂了0.426元，全仓买入。
成交！持有宝钢权证774份，成本0.426元。
买入后，价格继续下探到0.422元，然后开始横盘。
林默的心跳很快。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他知道，这是洗盘。
十点十分，价格依然在0.423元附近震荡。成交量很小。
大厅里，人们的注意力都在股票上。大盘高开高走，很多股票涨停了。欢呼声此起彼伏。
“涨停了！我的股涨停了！”
“快卖！回本了！”
“别卖啊，说不定还能涨！”
十点半，宝钢权证突然启动。
一笔两千手的大单，直接将价格拉到0.44元！
紧接着，更多买单涌入：0.45……0.46……0.47……
拉升开始了！
林默坐直了身体。
十一点，价格突破0.50元整数关口。
十一点十分，0.55元。
十一点半，上午收盘，收在0.58元。
林默的持仓浮盈超过36%！
中午休市。大厅里气氛热烈。很多人都在讨论卖不卖。林默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知道，下午才是主升浪。
下午一点开盘。
宝钢权证直接高开在0.60元，然后继续拉升：0.62……0.65……0.68……
成交量急剧放大。游资开始疯狂炒作。
“权证涨疯了！”有人注意到。
“宝钢权证！一天涨了50%了！”
“追不追？”
“别追了，太高了！”
一点半，价格突破0.70元。
林默的心跳越来越快。但他没有动。他在等那个最高点。
两点，价格冲到0.75元。
两点十分，0.78元。
两点半，0.80元！
涨幅超过87%！
大厅里彻底沸腾了。
“疯了！彻底疯了！”
“一天翻倍啊！”
“早知道早上买点了！”
林默看着屏幕，手心里全是汗。他在等一个信号。
突然，在0.81元的位置，出现了一笔万手抛单。价格瞬间被打到0.78元。
这是第一个信号：主力开始出货了。
紧接着，更多抛单涌出：0.77……0.76……0.75……
“跳水了！快跑！”有人喊。
林默没有犹豫。他挂了0.76元，全部卖出。
成交！
账户余额：588.24元。
从早上的三百三十元，到现在的五百八十八元。盈利78%！
但这还不够。距离三千元的目标还差得远。
林默没有停歇。他知道，今天市场情绪高涨，还有机会。
他切换到股票界面。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他的目光落在一支叫“同方股份”的股票上。这支股票今天上午涨停，下午涨停板被打开，但尾盘会回封。如果能在打开时买入，回封时卖出，有5%左右的套利空间。
现在时间是下午两点四十分。同方股份涨停价是8.22元，涨停板上封单还有五万多手。
林默耐心等待。
两点四十五分，突然出现连续万手抛单，涨停板被打开！价格瞬间砸到8.10元。
就是现在！
林默挂了8.11元，全仓买入。
成交！持有同方股份72股，成本8.11元。
买入后，价格在8.10元附近震荡了不到一分钟，突然，一笔两万手大单出现，直接将价格重新封回涨停8.22元！
林默没有犹豫，立刻挂单8.22元卖出。
成交！
账户余额：591.84元。
又赚了一点点。
现在距离收盘还有十分钟。林默没有再操作。他今天已经很累了，精神高度紧张，需要休息。
三点，收盘。
上证指数大涨4.5%，几百支股票涨停。大厅里，有人欢呼，有人后悔卖早了，有人还在犹豫要不要明天追。
林默关掉电脑，起身离开。
走出营业部时，夕阳西斜。他站在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他完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任务：把三百三十元变成了五百九十一元。盈利78%。
虽然距离三千元的目标还有差距，但他已经找到了节奏。照这个速度，最多再有两天，就能达成目标。
但他没有时间了。妻子需要尽快住院。他答应父亲三天内解决，今天已经是第四天。
必须加快速度。
他去了药店，又买了些药。然后去菜市场，买了鸽子，答应给妻子炖汤的。又买了些水果和零食。
最后，他去了银行。
不是存钱，是办信用卡。
2008年，信用卡审批还不算严。林默虽然负债，但他有本地户口，有固定住址（虽然是租的），有之前的证券账户记录（虽然亏得很惨）。他选了一家小银行，填了表，申请了一张额度五千元的信用卡。
他知道这很冒险。但如果成功了，他就能撬动更多资金。而且，信用卡有五十天的免息期，足够他周转。
办完信用卡，天已经黑了。
回到家，推开门。
今天家里的气氛格外好。林暖在教林顺画画，林和在研究奥数题，林乐在玩音乐盒，林意抱着小鹿玩具在客厅里摇摇晃晃地走。林晚在厨房炖鸽子汤，香气弥漫。
“爸爸回来了！”林乐第一个跑过来。
林默把东西放下，先去看苏若雪。
妻子今天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她靠在床头，林晚正在喂她喝汤。看到林默，她微微笑了笑。
那笑容很虚弱，但林默心里一暖。
“感觉怎么样？”他走过去，接过林晚手里的碗。
“好点了。”苏若雪的声音很轻，“听小晚说，你这两天……在忙？”
“嗯。”林默舀了一勺汤，吹凉了喂她，“在赚钱。很快就能送你去医院了。”
苏若雪看着他，眼神复杂。有欣慰，有担忧，有不解，但最后都化成了温柔。
“别太累。”她说。
“不累。”林默喂她喝完汤，给她擦了擦嘴，“你再坚持几天。就几天。”
苏若雪点点头，闭上眼睛休息了。
林默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
晚饭时，一家人围坐在桌前。鸽子汤很鲜，孩子们都喝了一小碗。林默把鸽子腿夹给林暖，翅膀给林和和林乐，胸肉给林顺和林意。
“爸爸，”林暖突然开口，“我们老师今天问我，什么时候能去上学。”
林默动作一顿。几个女儿因为家里变故，已经辍学两个月了。
“很快。”他看着几个女儿，“等妈妈住院了，稳定了，爸爸就送你们回去上学。”
“真的吗？”林乐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林默说，“而且，爸爸还要给你们转学，转到更好的学校去。”
几个女儿都愣住了。
“更好的学校？”林和小心翼翼地问，“那……很贵吧？”
“不贵。”林默笑了笑，“爸爸赚得到钱。”
吃完饭，林默把林晚叫到阳台上。
“小晚，有件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
“明天，你带若雪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林默从口袋里掏出今天赚的钱，抽出五百递给林晚，“挂最好的专家号，做全套检查。钱不够的话……”
“哥，你哪来这么多钱？”林晚没接，眼睛瞪得老大。
“赚的。”林默把钱塞进她手里，“具体怎么赚的，以后告诉你。现在你照做就行。”
林晚握着那五百块钱，手有点抖：“可是……这么多钱……”
“若雪的命更重要。”林默看着妹妹，“明天一定要去。检查结果出来，告诉我。”
林晚咬了咬嘴唇，用力点头：“好。”
夜深了。孩子们都睡了。林默坐在沙发上，打开系统界面。
【任务进度：投资盈利率145%（四天累计）。女儿‘无忧笑容’计数：5（全员达成，纯真度：高）】
【提示：初始投资任务接近完成。当前盈利率已超额达标。女儿全员快乐状态持续三天，家庭幸福指数大幅提升。】
【任务完成条件已满足。是否提交任务？】
林默选择了“否”。他要等明天信用卡办下来，完成最后一笔操作，把盈利率推到更高，再提交任务。
关掉系统，他躺在沙发上。
四天。从绝望到希望。从五百二十元到近六百元现金（加上给林晚的五百，他手里还剩九十多元）。从女儿们的惶恐到笑容。
一切都在变好。
但最艰难的一战，还在明天。
他需要那张信用卡。需要那五千元的额度。需要一次完美的操作，把资金滚到三千元以上。
然后，送妻子住院，还清部分债务，让女儿们回到学校。
路还很长。但曙光，已经在前方。
夜色深沉。沙发上，林默的呼吸平稳而坚定。
明天，将是决定性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