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顾明衍把五百万的支票甩给我,让我滚时,我口袋里正揣着胃癌晚期的诊断书。

他说他的白月光林舒瑶回来了,我们的合约到此为止。

我平静地收下支票,想着,剩下的日子,刚好够我给自己办一场体面的葬礼。

后来,当我穿着病号服,在化疗的间隙里为自己调配最后一瓶安魂香时,顾明衍却疯了一样闯进来,他说他认错了人,当年救他的其实是我。

可惜了,顾律师,你的醒悟和我的生命,都余额不足了。

【双视角人称】

1 支票和诊断书

冬至,清晨六点。

我站在顾家老宅门口,已经整整两个小时。

怀里的保温饭盒烫得掌心发痛,里面是我熬了一夜的雪耳莲子羹。

他助理无意中提过,这是顾明衍小时候最爱的味道,我试了七次,才终于复刻出记忆中那一点微不可察的桂花香。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冷,直到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缓缓打开。

走出来的不是顾明衍,是林舒瑶。

她身上披着他的黑色羊绒大衣,那件大衣的内袋里,曾经放过我偷偷塞进去的暖宝宝。

她脸上带着胜利者才有的温婉笑意,步步生莲地走到我面前,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晚姐,等很久了吧?明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她递过来的,是一张薄薄的支票。

五百万,数字清晰得刺眼。

它轻飘飘地落在我冻得僵硬的手心,像一片冰凉的雪花,瞬间融化成一滩刺骨的冷水。

“他说……你该拿的都拿了,现在,请你消失。”

那一刻,世界安静得可怕,我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骤然慢了一拍。

过去三年,无数个深夜为他端汤送药,陪他出席一场场虚伪的应酬,在他醉酒后一遍遍喊着别人名字时,我强撑起的每一个微笑,都在这一瞬间,凝结成最锋利的冰渣,狠狠扎进心脏,然后带着我整个人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没有哭,甚至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

我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脚步异常平稳。

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医院。

不是为了找谁对质,只是我早就预约了今天的胃部检查。

连续三个月,我总在深夜咳血,我一直以为,是老毛病又犯了。

周医生将报告单推到我面前,语气是职业性的平静,却又带着一丝不忍:“胃癌晚期,已经出现淋巴转移。江晚,手术的意义不大了,我建议……进行姑息治疗。”

我坐在诊室的角落里,像一个被抽掉所有骨头的木偶。

窗外天空灰蒙蒙的,楼下那棵巨大的银杏树,叶子早已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像一双双伸向天空乞求的手。

我机械地将那张宣判死刑的诊断书折好,塞进包里。

指尖无意中划过一个冰凉的瓶身,我忽然想起,昨夜我在实验室调香时,空气中那一缕若有若无的苦橙味。

那是我三年前收到的一份“礼物”,一瓶名为《初雪》的香水。

是顾明衍送我的。

瓶身上贴着一张他亲手写的标签:“致那个雨夜里,奋不顾身救我的人。”

可我,从来没有在雨夜救过他。

我清楚地记得,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我正在实验室里攻克一款新香的配方,大楼的监控可以证明,我整整七十二小时没有踏出过实验室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