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门被推开了，是爸爸和小姨回来了。他们像往常一样径直坐在沙发上，刚坐稳就扬着声音喊，让妈妈去给他们倒咖啡——从前他们每次回来，总这样理所当然地使唤妈妈干活。
我赶紧从妈妈的床边跑下来，小跑到客厅拉了拉爸爸的衣角，又指了指妈妈的房间，小声说：“嘘，妈妈已经睡了很久了，爸爸看看妈妈。”
爸爸却皱着眉看了眼手表，语气里满是不耐烦：“生病？我看是争风吃醋？让你妈赶紧出来，给我们冲咖啡。”
一旁的小姨也跟着笑了笑，声音轻飘飘的，却像小针一样扎人：“姐姐这是当富太太当习惯了，不用像以前那样在乡下干农活，现在你娶了她当阔太太反而摆起谱了。
爸爸听了小姨的话，火气更盛，抬手就把沙发旁的相框扫到了地上——那是我和妈妈笑着依偎在一起的照片，玻璃“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我急得立刻跑过去，想把相框捡起来，可刚碰到碎片，指尖就传来一阵刺痛，血珠一下子冒了出来。我攥着受伤的手，抬头看向爸爸，可他只回头瞥了我一眼，像没看见我流血的手指似的，冷冷地说：“跟你妈说，我今天要去你外公外婆家吃饭。让她别再打电话过来烦我。”
我张了张嘴，想告诉他“爸爸，宝宝手疼”，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小姨并肩走出去，脚步急匆匆的，连一个回头都没有。
望着他们的背影，我鼻子酸酸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他们不喜欢妈妈，也不喜欢我。爸爸总是指责妈妈没教好我，我是个发育迟缓小孩。可妈妈会把我护在怀里，会笑着给我做早餐。会告诉我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宝宝。
我擦了擦眼角，转身往妈妈的房间跑，我要回去陪着她，再也不离开。
我把受伤的小手轻轻凑到妈妈眼睛旁边，声音带着哭腔蹭着她的脸颊：“妈妈，宝宝手疼，你起来看看好不好？”可回应我的，只有妈妈依旧冰冷的脸庞，连呼吸都轻得像不存在。
我下意识用受伤的手去摸妈妈的脸，指尖的血一下子蹭在了她的脸颊上，红得刺眼。我慌了，赶紧揪起衣角，笨拙地帮妈妈擦脸，眼泪掉在她手背上：“妈妈对不起，宝宝不是故意的，把你脸弄脏了，你别不开心呀……”
又熬到一个晚上，我肚子饿得发慌，想给外婆打视频求助，可拨过去一次又一次，始终没人接。妈妈以前给外婆联系也是这样。外婆很少接妈妈电话。妈妈每次看着外婆微信头像都会发呆，喃喃说：为什么我是你亲生女儿，你却不爱我。
实在太饿了，没办再次打开冰箱门查看有没有食物——里面空荡荡的，那天做早餐用剩的最后两个鸡蛋早就没了，只剩几瓶调料和冻得硬邦邦的东西，我根本不会做。
就在我快要哭的时候，突然瞥见了阳台上的草莓盆栽。那是妈妈专门为我种的，她说等再过两个月，就能结出红红的、甜甜的果子。可现在，果子才只有指甲盖大，裹着一层青绿色。
我走过去摘了一颗，放进嘴里。苦苦的、酸酸的，还有股涩味，一点都不好吃。可这是妈妈为我种的草莓啊，我还是用力咽了下去。刚咽下去没多久，胃里就一阵翻涌，酸水直往喉咙里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