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赶到医院时，林晚正蹲在走廊里，双手抱着膝盖，头发乱糟糟的。他走过去，把她搂进怀里，声音很稳：“别慌，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那天晚上，陈默跑遍了所有朋友家，又在网上借了网贷，终于凑够了手术费。林爸爸手术成功的那天，陈默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靠着墙睡着了，眼底的青黑像涂了墨。林晚看着他，心里又酸又疼，悄悄把自己的信用卡额度全部刷出来，还了一部分网贷。
这件事像一块石头，压在了两人心里。陈默开始更拼命地工作，不仅周末去工地，还接了私活，经常凌晨才回家。林晚劝过他几次，他总是说“很快就好”，然后把她搂进怀里，闻着她头发上的香味，沉默很久。
他们之间的话渐渐少了。以前陈默会跟林晚说工地上的趣事，说设计院里的八卦；现在他回家就累得倒头就睡，偶尔醒着，也是对着手机算账单。林晚想跟他聊聊工作上的烦恼，话到嘴边，看见他疲惫的脸，又咽了回去。
有一次，林晚做了陈默爱吃的红烧肉，等他到十点，菜都凉了。陈默回来时，身上带着酒气，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就开始脱外套。
“怎么才回来？”林晚起身想给他热菜。
“跟客户喝酒，”陈默的声音带着不耐烦，“你别忙了，我不饿。”
林晚的动作顿住，心里有点委屈：“我等了你三个小时，菜都热了两次。”
“等我干什么？不知道我忙吗？”陈默扯了扯领带，语气更冲了，“你以为我愿意喝酒？还不是为了那点提成，早点凑够首付！”
“首付首付，你眼里只有首付！”林晚的声音也高了起来，“陈默，我们多久没好好说话了？你看看你，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你还记得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吗？”
陈默愣住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日期——12月12日。那是他们领证的日子。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看见林晚红着眼眶，转身进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陈默一个人，他看着餐桌上凉透的红烧肉，又看了看卧室紧闭的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他走到阳台，掏出烟点燃，烟雾在冷风中散开，远处的霓虹灯闪烁着，像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这个狼狈的人。
他想起刚认识林晚的时候，她在咖啡馆里改策划案，笔尖在纸上飞快地划过，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像镀了层金边。他走过去问她借笔，她抬头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说：“这支笔好用，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
后来他们在一起，林晚总是说：“陈默，我不要大房子，也不要好车，我就想跟你一起，每天能吃一顿热饭，睡前能聊聊天。”
那时候他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可现在呢？他把日子过成了一团糟。
陈默掐灭烟，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晚晚，对不起，我忘了纪念日，也不该跟你发脾气。”
门里没有声音。
他又敲了敲：“我买了礼物，放在玄关柜上，你明天看看好不好？”
还是没有声音。
陈默靠在门上，声音低了下去：“晚晚，我知道你委屈，我也不想这样。可爸爸的手术费还没还完，首付还差几万，我怕……我怕你等不及，怕你觉得跟着我受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