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坐电梯,而是走向了安静的楼梯间。
刚走下几级台阶,就听到下面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你他妈真是疯了!玩火自焚!”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带着愤怒。
我脚步顿住,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疯什么?”——是秦翊的声音!
“啪”的一声打火机响,他似乎点了支烟。
声音含糊,却带着一种让我血液冻结的凉薄:“可能……是喜欢过孟安吧,也确实可怜她,想替她出气。但这点儿喜欢,太不值钱了。”
“林玉棠一回来,一靠近,我才发现,这种带刺的、肆意妄为的玫瑰,才真他妈对我胃口。”
“说实话,我根本不在乎她以前是不是真欺负过孟安。欺负了又怎么样?现在玉棠是我的人,孟安再不爽,也得给我憋着!”
旁边的人似乎气急了:“秦翊!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孟安哪点对不起你?她眼睛怎么瞎的你忘了?她现在还……”
秦翊轻嗤一声,打断他:“现在我心里就只有林玉棠一个。其他什么孟安、张安、赵安,都得给她靠边站。”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我的心脏,反复搅动。
我浑身僵硬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蹲下身,抱住自己。
冷。
彻骨的寒冷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从他说出第一个字开始,我就在抖,肌肉紧绷到发痛,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
他承诺过的永远,原来保质期只有一年。
而我,就是他口中那个需要“靠边站”的“其他人”。
6
我知道人心易变。
却没想到,这场变故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如此面目全非。
秦翊也曾对我很好很好。
我们刚在一起时,我夜夜被噩梦纠缠,常常在深夜尖叫着惊醒,浑身冷汗。
他会立刻紧紧抱住我,把我的头按在他温暖的胸膛,一遍遍在我耳边温柔低喃:“没事了,没事了,安安别怕,老公在呢,噩梦都是假的。”
我失眠,他就一整夜不睡,开着昏暗的床头灯,搂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哼着不成调的安眠曲。
那种温暖,几乎让我以为我又有了依靠,像冬阳还在时一样。
有一次,一个网友说在偏远小镇见过一个很像冬阳的疯子。他不顾劝阻,执意陪我去找。
结果遭遇山洪暴发,泥石流滚滚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将我推开,自己却被滚落的巨石砸中了腿。
我们被困在变形的车里,黑暗逼仄。我死死按着他流血不止的伤腿,哭得撕心裂肺。
秦翊那么骄傲冷静的一个人,那时却抱着我,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我脸上,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安安……别哭……我最大的遗憾……就是还没跟你结婚……”
后来我们得救了。
他在手术室里取碎骨,打钢钉。我疯了一样冲出去,用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两枚最简单的白金戒指。
等他醒来,我就把戒指戴在了他手上。
回去后,我们就去领了证。
那些炽热的、真诚的过往,此刻都变成了最尖锐的讽刺,在我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几乎要将我摧毁。
我好不甘心。
那我和他之间的这么多年,到底算什么?
手臂上迟来的剧痛一阵阵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