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的身体，快要撑不住了。
常年的劳累，营养不良，还有地下室阴冷潮湿的环境。
早就把我的身体掏空了。
我没钱去看病。
我所有的钱，都给了林婉。
我用我这条烂命，换她们母子一世安稳。
我觉得值。
我开始更加拼命地干活。
好像这样，就能跑赢时间，就能在我倒下之前，为她们多积攒一点。
我每天只睡三个小时。
其余的时间，都在打工。
码头的搬运工作量加倍。
又找了份在餐馆后厨刷碗的夜班活。
我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牲口，榨干自己最后一丝力气。
身体的亏空，越来越明显。
我瘦得脱了相，眼窝深陷，颧骨高耸。
整个人，就像一具行走的骷髅。
工友们都劝我，让我去医院看看。
我只是笑笑，说没事。
有一天，在码头扛货。
我眼前一黑，连人带货，从高高的跳板上摔了下来。
几十斤的麻袋，砸在我身上。
我当场就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工地的休息室。
工头蹲在我面前，递给我一千块钱。
“阿浩，你这身体，干不了了。”
“这点钱，你拿着，去看病吧。”
我撑着身体坐起来，把钱推了回去。
“我没事。”
“我还能干。”
工头叹了口气。
“你这又是何苦。”
我没说话，只是固执地看着他。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行吧，那你先休息两天。”
我没休息。
当天晚上，我又去了餐馆刷碗。
热水蒸腾的雾气里，我咳得更厉害了。
我捂住嘴，跑到后巷。
一口鲜血，喷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像一朵，绝望的梅花。
我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
看着满天星斗，意识渐渐模糊。
林婉，我好像，撑不了多久了。
9 故鬼重来
我以为强哥那种人，收完钱就不会再来纠缠。
我错了。
那天，我刚从市场下工，就被几个人堵在了巷子里。
领头的，还是那个刀疤脸。
“陈浩，好久不见啊。”
他笑呵呵地看着我，眼神却像毒蛇。
我心里一沉。
“钱我已经还清了。”
“我知道。”
强哥点点头。
“你小子，倒是条汉子。”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钱。”
他顿了顿，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
“我是来，给你指条发财的路。”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我不赌了。”
“别急着拒绝嘛。”
强哥拍了拍我的肩膀。
“听说过‘杀猪盘’吗？”
“我们最近接了个大活，对方是个有钱的寡妇，就缺个像你这样，长得不错，又能说会道的男人去把她哄住。”
“事成之后，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万。”
五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砸进我死水一般的心里。
有了这笔钱，林婉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她可以盘个店面，不用再风吹日晒。
小远可以上最好的辅导班，可以买他最想要的遥控汽车。
一瞬间，我竟然动摇了。
但下一秒，林婉那双死去的眼睛，就浮现在我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