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她的眼睛里，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震惊、嫉妒或是后悔。
什么都没有。
那双曾经盛满了星光和温柔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种感觉，就好像我卯足了全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说不出的憋闷和难受。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勒住了马缰。
队伍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我们就这样隔着鼎沸的人声，遥遥相望。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想冲上楼去，抓住她的肩膀，大声质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可我不能。
我是萧策，锦衣卫都指挥使。我不能在万众瞩目之下，为了一个女人失态。
最终，是我先移开了视线。
我催动马匹，继续前行。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聘礼顺利送达张府，张首辅对我这个未来的女婿满意得不得了，拉着我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张家小姐张若兰也出来，隔着屏风与我见了一面。
她声音温柔，举止得体，不愧是名门闺秀。
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我全程都心不在焉。
脑子里反复回放的，都是云芷那双死寂的眼睛。
事情，似乎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
从张府出来，天已经黑了。我没有回镇抚司，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济世堂。
医馆已经关门了。
我站在门外，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更夫打更的声音响起，我才转身离去。
回到府中，卫青递给我一封信。
“大人，东厂那边传来的，说是云姑娘给您的。”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颤抖着手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小小的药方，和几句简短的话。
“明日午时，以此方为引，冲泡此茶，服下即可。”
下面附着的，是一包茶叶。
我认得那茶叶，是云芷亲手为我炒制的。她说我心火旺，喝这个可以静心安神。
我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终究还是动手了。
好一出“郎情妾意”。那边对我嘘寒问暖，这边就准备好了毒药。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置我于死地吗？
一股滔天的恨意涌上心头。
我将那张药方和那包茶叶，狠狠地摔在地上。
卫青吓了一跳，“大人？”
“传令下去，”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明天午时，查封济世堂，把云芷，给我带到诏狱！”
既然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我倒要亲口问问她，她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
卫青领命而去。
我看着地上的茶叶，鬼使神差地，又弯腰捡了起来。
茶叶的香气，还带着她指尖的余温。
我闭上眼，眼前又浮现出她为我采茶、炒茶时的样子。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温柔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