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我目睹新郎在洗手间跟伴郎接吻。
“娶她只是为了遗产。”他喘着气说,“那个鉴谎的怪胎,碰一下都恶心。”
我悄然后退,扯下头纱包好录音笔。
三个月前,身为顶级鉴谎师的我被高薪雇来验证他的真心。
雇主是他口中“刚去世”的富豪夫人——我的另一个身份。
现在,我活着回来参加自己的葬礼,也来收回他骗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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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纱裙摆像凝固的云,沉重地堆叠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
休息室里,空气香薰机无声地吐出昂贵的白麝香雾,带着一股防腐剂般的甜腻。
我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里面那个穿着圣洁婚纱、眉眼被厚重头纱遮掩的女人,陌生得像一尊精心打扮的人偶。
指尖划过裙面上的手工蕾丝,触感细腻,价格不菲。
程昱挑的。他说要给我最好的一切。
窗外,婚礼进行曲的旋律隐约飘来,欢快而程式化。
宾客们的谈笑风生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嗡嗡作响,遥远而不真切。
一切都完美得像个童话。
除了胃里那点自清晨起就挥之不去的、冰冷微小的疑虑。
职业病。
我对自己说。身为顶级鉴谎师,对任何过于完美的表象保持本能警惕,几乎成了刻进骨子里的条件反射。
可今天不行,今天是我和程昱的婚礼。
我试图压下那点不适,将它归咎于婚前焦虑。
目光落在梳妆台上那只银色手提箱上。
我的“工具”。
里面装着精密的声纹分析仪、微表情捕捉镜头,以及其他一些不那么常见的小玩意儿。
它们曾帮我拆穿无数谎言,洞见最幽暗的人心。
但过去三个月,它们只为一个任务服务——验证程昱对我,是否真心。
多讽刺。
“夫人,时间差不多了。”婚礼策划助理推门进来,笑容标准得毫无瑕疵。
我深吸一口气,将那点冰冷疑虑死死摁回心底。
拿起手包,指尖在包盖下触到一支冰冷的金属管——习惯性带上的微型录音笔,另一个型号,更隐蔽。
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新娘,转身,云朵般的裙摆曳地,走向那场盛大的、被无数人期待的仪式。
程昱在红毯尽头等我,西装革履,身姿挺拔。
聚光灯下,他英俊得无可挑剔,看我的眼神深情专注,足以让任何怀春少女溺毙其中。
宾客席中传来压抑的惊叹和羡慕的低语。
司仪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引导着流程。
“程昱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沈清女士作为你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他毫不犹豫,声音坚定而饱含情感:“我愿意。”
我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专业的本能压过新娘的羞怯,下意识地捕捉着每一帧微表情。
嘴角上扬的弧度完美,眼周肌肉收缩自然,瞳孔反射着顶灯的光,看不出任何迟疑闪烁。
完美。
毫无破绽。
司仪转向我,重复同样的问题。
我张了张嘴,那个“我愿意”几乎要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程昱微微侧头,目光似乎是落在我身后某位宾客身上,极快地、几不可察地眨了一下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