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蓦地停步,“那封信...他说已安全?”
忘忧点头:“这才是关键。东厂如此大动干戈,必是信未得手。云姑娘,你可知信在何处?”
云芷闭目凝思,记忆翻涌。父亲最后一面...密室...他塞给自己的玉佩...
她猛地摸向腰间,取下那枚云纹玉佩。仔细摩挲,机括轻响,玉佩裂开,内里藏着一卷薄绢!
正是东厂与藩王密信的手抄本。
“原来在此。”忘忧惊叹,“云老爷子早已料到...”
突然,密道前方传来脚步声。
二人警觉止步,却见火光渐近,来人竟是——
“沈青?!”云芷难以置信。
他浑身是血,倚壁而立,却活着笑道:“诈死脱身...可是锦衣卫...看家本事。”话音未落,人已倒地。
云芷冲上前扶住他,触手尽是温热血迹。
“为什么...”她声音哽咽,“为什么总瞒着我?总独自承受?”
沈青抬手,似想抚她脸颊,终是无力垂下,“因为...让你恨着活着...比爱着死去...要好...”
云芷泪如雨下,爱恨交织成网,将她心脏绞紧。
忘忧蹲下身检视伤口,面色凝重:“弩箭有毒,需即刻救治。”
前方隐约传来人声:“搜!他们必在密道中!”
追兵又至。
沈青艰难推云芷:“带信走...去京城...找太子...”
云芷却一把将他架起,“不,这次一起走。”
她看向忘忧:“先生可有法子?”
忘忧沉吟片刻,“有。但需代价。”
“什么代价?”
“记忆。”忘忧目光深邃,“我可布阵暂掩我们气息,但需极强情感为引——你二人中最强烈的一段记忆。”
他看向沈青:“你的愧疚。”又看向云芷:“你的爱恋。选其一燃烧,可换一时生机。”
二人对视,雷声隐隐从地表传来。
这一次,选择的不再是云芷一人。
“用我的。”沈青立即道。 “用我的。”云芷同时说。
二人俱是一怔。
沈青摇头:“你的记忆刚恢复...” 云芷却坚持:“你的伤重,不可再损心神...”
忘忧叹道:“其实无需争论。阵法自有其选择——它会选取最炽烈的那段记忆。”
他布下阵法,琉璃盏置于中央,“手放盏上,阵法自启。”
二人依言而行。
盏中光华大盛,画面流转——竟是同一个夜晚,同一段记忆,截然不同的视角:
在云芷记忆里,那夜是背叛:沈青冷眼旁观,云家火海滔天。 而在沈青记忆里,那夜是煎熬:他亲手将云家老幼送入密道,又不得不斩杀东厂耳目,鲜血溅满衣袍。最后望向云芷逃离的方向,眼中尽是撕心裂肺的不舍。
记忆交融,真相大白。
原来最炽烈的,不是恨,也不是爱,而是沈青那一刻“不得不为”的绝望。
阵法光华骤亮,笼罩三人,气息瞬间隐匿。
追兵从旁掠过,毫无所觉。
寂静中,云芷轻轻握住沈青的手。 “我看到了。”她泪眼模糊,“看到你眼中的痛...”
沈青反握她的手,苦笑:“现在明白了?我非良人,只是...不得已的棋子。”
“但你是我的棋子。”云芷语气坚定,“谁动我的棋子,我便掀了这棋局。”
忘忧在一旁静静看着,忽然道:“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