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在电话里哭着求我:“晓曼,你快回来吧,你再不回来,你弟就要被罗老板送去矿山了!”
“想让你弟留下,就拿你自己来换。”电话那头传来罗振邦阴冷的笑声。
他要我回来,签下那份我逃了五年的终身劳务合同。
所有人都等着看我低头认命。
我对着电话,声音平静:“好,我回来。”
挂断电话,我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魏律师,网可以收了。”
1
火车在铁轨上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声。
窗外的景色从高楼大厦,慢慢变成了低矮的平房和荒芜的田野。
我回想着五年前逃出来的那一夜。
身上带着黑工厂流水线留下的伤疤,口袋里只有几十块钱。
那家工厂也是“常青人力”介绍的。
每天做着超过十六个小时的活,到手的钱少得可怜。
我花了整整三个月,才摸清了逃跑的路线。
现在,我又回来了。
村口,罗振邦家那栋三层小洋楼格外显眼。
周围是村里其他人灰扑扑的矮房子。
像是绿叶,衬托着他那朵唯一的红花。
罗振邦的侄子罗辉,斜靠在村口的石狮子上,嘴里叼着根烟。
他身后跟着几个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流里流气。
看到我,罗辉吐掉烟头,走过来。
“哟,晓曼姐回来了?”
他的眼神在我身上上下打量,带着不加掩饰的轻佻。
“五年不见,在外面混得不赖嘛,皮肤都白了。”
我没理他,径直往家的方向走。
他也不拦,只是在后面阴阳怪气地喊。
“回来就好,罗老板念着你呢!”
家里的门虚掩着。
我推开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爸妈坐在小板凳上,满脸愁容。
弟弟庄晓宇缩在墙角,看见我,眼神躲闪,头埋得更低了。
“回来了。”我爸闷声说了一句。
我妈站起来,拉着我的手,眼泪就下来了。
“晓曼,你可算回来了。”
她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塞到我手里。
那是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合同。
“为了你弟,你就签了吧。”
我翻开合同,纸张很粗糙。
目光落在其中一条款上。
“乙方自愿放弃所有劳动报酬及其相关权益。”
我的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2
“我想先见见罗老板。”
我把合同放在桌上,声音很平静。
我妈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提这个要求。
“见他干什么,签了就行了。”
“合同细节,我想当面和他谈谈。”
我爸在一旁抽着烟,烟雾缭绕。
“要去你自己去,我们没脸见他。”
我点点头,拿起合同,转身出了门。
罗振邦家灯火通明,院子里摆了好几桌。
人声鼎沸,猜拳行令,好不热闹。
像是在庆祝什么大喜事。
我一走进去,院子里的声音瞬间小了许多。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罗振邦坐在主位上,满面红光。
他看到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哎呀,我们的大功臣回来了!”
他站起来,把我拉到他身边,对着满院子的人说:
“大家看看,这就是庄晓曼,五年前不懂事,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