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冷气混着啤酒香飘过来，纪砚指尖捏着玻璃杯壁，凉意顺着指缝往上爬，刚漫过手腕就被门口的喧闹截住。
“顾清辞！你再迟到就得自罚三瓶！”
有人拍着门框笑，纪砚抬眼，先看见顾清辞西装革履的身影，随即目光就被他身后的人勾住——陆云初穿了件灰色连帽衫，帽子没戴，头发剪得比高中时短，额前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眉眼。
看不清楚那双眼睛中隐藏的慌乱。
五年没见，他脸瘦了些，下巴线条更利落，可耳尖还是老样子，一紧张就泛着粉。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里撞了个正着，纪砚感觉心跳猛地沉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攥住。
而陆云初像是被烫到似的，飞快地移开目光，盯着桌上的花生壳，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卫衣下摆，指节都泛了白。
“哟，纪砚也在啊！”
旁边有人凑过来搭话，手里还举着手机。
“你还记得高中拍毕业照那事儿不？全班就你轴，非要在自己旁边留个空位，还把陆云初的单人照打印出来贴上去，现在看这照片，那打印纸跟相纸颜色都不搭，老滑稽了！”
这话犹如一颗烫手山芋，烫得纪砚猝不及防，根本没法儿接住。
他下意识看向陆云初，对方头垂得更低了，后颈的发尾随着呼吸轻轻晃，连指尖抠卫衣的动作都重了些。
顾清辞赶紧打圆场：“都多少年的事儿了，还提它干嘛！来，陆云初，跟纪砚碰一杯，你们俩高中可是咱们年级的‘神仙搭档’，每次月考都霸占前两名。”
顾清辞打听到了他好哥们儿的最新消息——纪砚读大学的时候，那可是相当纯洁，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更别提谈恋爱了。
他可是亲眼看着陆云初那家伙颓废又努力地过了五年啊，当初分开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可太希望这两人能回到从前了。
所以呢，他死拉硬拽着陆云初来参加这次的同学聚会。
陆云初慌忙拿起桌上的啤酒杯，指尖刚碰到杯沿，啤酒就晃出几滴，溅在虎口。
啤酒本来是冰冷的，但在此刻像是开水倒在了手上。
他的手猛地一抖，杯子险些滑落。
纪砚眼疾手快，伸手托住了杯子，两人的手碰到一起，温热的触感瞬间传来，陆云初像是触电一般迅速缩回手。
他低着头，不敢去看纪砚的眼睛，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声音小得几乎被包厢里的嘈杂声淹没。
随后，他赶紧用手背擦掉了手上的水渍，动作急得有些狼狈，耳尖的粉色又深了几分。
纪砚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想起高三那年。
陆云初转学前最后一节自习课，自己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改月考卷，回来时座位已经空了，桌子里只留了张折得整齐的纸条。
上面是陆云初熟悉的字迹，只写了“等我”两个字，纸角还沾着点没干的泪痕。
包厢里的喧闹还在继续，有人唱着跑调的歌，有人划拳输了被罚酒，纪砚却没什么心思参与。
他的目光总不自觉地飘向陆云初，看他抱着杯子小口抿酒，看他被顾清辞调侃时低头笑，看他偶尔抬眼，目光扫过自己时又飞快躲开。
直到散场，纪砚故意磨磨蹭蹭收拾东西，等其他人都走了，才跟陆云初落在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