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谢谢。”
不知是谢我的讳莫如深，还是谢阿水那无法理解的干预。
耳机里，Zero的声音再次切入，冷静依旧：“情绪宣泄完毕？完毕就继续工作。刚才的能量波动和那段古老频率是重大发现。它像一个……路标。或者说，档案索引。”
“索引？”我对着麦克风低声问。
“没错。忘川抽取记忆，形成‘空’。回廊储存或泄露记忆，形成‘私语’。但能量需要导向，记忆需要归档。那段频率，很可能指向这个系统的‘目录’或某个重要节点。跟随它。”
“如何跟随？我们无法感知。”
“感受它，吴铭。”Zero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引导力，“你身边的‘异常存在’似乎能与之共鸣。让他引导。林凡，记录环境数据变化，尤其是次声波频段。”
我看向阿水。他依旧静默，但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几分。我尝试集中精神，并非思考，而是去感受那股源自于他的、冰冷的牵引感。
片刻，阿水缓缓转身，向着隧道更深的黑暗漂去。
“跟上。”我对林凡说。
我们再次艰难前行。私语声如影随形，但不再主动侵袭，更像是一种令人不安的环境辐射。隧道开始出现更多分支，结构愈发诡异，墙壁扭曲成违背几何学的角度，甚至出现了向下螺旋的、绝非人力开凿的光滑井道。
阿水引领我们走入一条这样的井道。向下，持续向下。空气越来越冷，陈腐的腥气中混合进一种奇特的、类似臭氧和旧金属的味道。
最终，我们抵达了一个地方。
这不是人工建造的空间。它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地下洞窟，但洞壁被人为修整过，镶嵌着无数格架。而那些格架上，密密麻麻、整齐地摆放着无数物品。
怀表、钢笔、发卡、眼镜、玩具士兵、褪色的照片、破损的乐器、生锈的钥匙……数以万计，看不到尽头。
每一件物品都散发着微弱而清晰的能量波动和情绪残留。喜悦、悲伤、愤怒、爱恋、背叛……强烈而凝固的情感几乎让空气变得粘稠。此处的私语声不再混乱，变得相对清晰，像是一场无数人同时进行的、低沉的独白，每一个声音都紧密地系于一件物品。
“上帝……”林凡喃喃道，眼前的景象暂时压倒了他的个人情绪。他举起仪器，“能量读数极高……而且……高度有序。这里像是一个……博物馆？档案馆？”
“是藏品室。”我低语，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清河街27号那个堆满旧物的店铺在我脑中闪现。“收藏家的藏品室。”
我们谨慎地穿行于这些沉默的藏品之间。林凡用摄像头详细记录。我则感受着物品传来的情绪碎片，轻微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忽然，我在一个格架前驻足。那里放着一枚老旧的、表面有划痕的黄铜徽章，上有模糊的齿轮图案。它散发的情绪格外强烈——混合着巨大的自豪、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某种……灼热的恐惧。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指，触碰了它。
（景象猛烈冲击脑海！）
灼热的空气，巨型蒸汽管道的轰鸣！一个穿着工装裤、满脸油污的年轻男子，胸前别着这枚徽章。他正与几名工友激烈争执，手指用力戳着摊开的管网图纸，面容激动而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