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急诊大厅亮如白昼,消毒水的味道混着淡淡的药水味,钻进鼻腔时带着刺人的凉意。我蜷缩在候诊区的金属座椅上,双手死死按着绞痛的肚子,额头上的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滴,疼得连哼哼的力气都快没了。
张鹏攥着我的身份证,火急火燎地往挂号窗口跑,背影看着比我还慌;林薇薇蹲在我旁边,一边用纸巾给我擦汗,一边不停地念叨:“早说让你少吃点,你偏不听,现在遭罪了吧?”语气里满是埋怨,眼神却透着藏不住的担忧。
周围时不时传来病人的咳嗽声、家属的低语声,还有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过时轮子滚动的声响,每一种声音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我闭着眼,脑子里全是白天吃的那些美食——肠粉的米香、牛杂的酱香、烤串的焦香,此刻全都变成了催命符,搅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苏哲?哪位是苏哲?”
忽然,一道清冷的女声穿透了大厅的嘈杂,像寒冬里落在冰面上的玉珠,脆生生的,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我猛地睁开眼,忍着疼勉强抬起头,顺着声音望去的瞬间,竟忘了肚子里的绞痛。
诊室门口站着一位女医生,穿着一身挺括的白大褂,领口处露出一截浅蓝色的内搭。她身形高挑,即便穿着平底鞋,也比旁边路过的护士高出小半个头。医用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瞳孔像浸在冰水里的黑曜石,清澈明亮,却没什么温度,透着一股专业的冷静,甚至带着点不易接近的冷傲。
明明只是简单的白大褂配牛仔裤,穿在她身上却格外有气质,像一株长在雪地里的寒梅,清冷又夺目。
“我……我是苏哲……”我挣扎着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刚一用力,肚子里又是一阵钻心的疼,身体一软,差点直直跪下去。
女医生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脚步轻快地走过来,伸手稳稳扶了我一把。她的指尖微凉,触碰到我胳膊时,那点凉意顺着皮肤瞬间窜进心里,让我莫名地定了定神。
“急性胃扩张,大概率是。”她收回手,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目光扫过我惨白的脸和捂着肚子的手,“今天吃了多少?”说话间,她朝不远处的护士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准备检查器材。
“没……没多少……”我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想起从清晨到深夜不停往嘴里塞食物的画面,脸颊发烫。要是说自己连着吃了六个小时,怕是要被当成疯子。
没等我编完瞎话,旁边的林薇薇已经忍不住开口了:“医生,他哪是没吃多少啊!从早上七点吃到晚上十一点,除了走路的时间,嘴就没停过!肠粉、茶点、牛杂、火锅、烧烤……一样没落!”
女医生闻言,转头瞥了我一眼。那眼神算不上严厉,却带着一种“你怕不是个傻子”的无奈,看得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推进处置室。”她没再多说,转身率先朝旁边的处置室走去,白大褂的下摆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留下一阵淡淡的消毒水混合着草木香的味道。
护士很快推来轮椅,我被扶着坐上去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女医生的背影。她走路的姿势很直,肩膀微微后展,透着一股利落的劲儿,和平时在医院里见到的温柔型医生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