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姑娘纹个花鸟还行，那些龙啊虎啊的，是不是不太吉利？年轻人不懂，觉得威风，其实都犯冲的。”
苏墨觉得自己像在跟一团棉花打架，怎么都使不上力。
她只能不卑不亢地，解释自己的国风理念，解释那些图案背后的文化出处。
可她发现，自己每解释一句，对方都能笑眯眯地，把它曲解成另一个意思。
赵文轩在旁边急得满头大汗，想帮忙，结果越帮越忙。
他会说：“妈，苏墨工作室很正规的，客人素质都挺高！”
这话，听起来就像在坐实刘清芬认为“客人素质不高”的那个预设。
苏墨嘴里发苦，感觉自己在嚼蜡。
她看了一眼赵文轩，他正低着头给她夹菜，那只手，也在微微地发抖。
她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就在这时，刘清芬放下了筷子。
她擦了擦嘴，看着苏墨，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很语重心长。
她说：“小苏啊，你是个好孩子。但女孩子，终究还是要找一份安稳、清白的工作。文轩是我们家三代单传，他未来的妻子，是要写进赵家族谱的，得对得起列祖列宗。”
“清白”、“族谱”。
这两个词，像两座大山，轰隆一下，就压在了苏墨的心上。
这不是偏见。这是审判。
苏墨也放下了筷子。
她看了一眼赵文轩，他正低着头，拼命地往嘴里扒饭，好像想把自己埋进那个饭碗里。
苏墨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
她抬起头，看着刘清芬，突然笑了。
她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的语气说：“阿姨，您说得对。”
刘清芬和赵文轩都愣住了。
苏墨继续说：“不过您可能误会了，我今天来，不是来应聘赵家族谱的。”
03
苏墨那句话说完，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三个人心跳的声音。
砰砰，砰砰。一声比一声重，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刘清芬脸上的微笑，终于挂不住了。一丝一毫都没有了。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冷得像一块冰。她盯着苏墨，像是在看一个闯进自己领地的、不自量力的什么东西。
赵文轩的脸，已经白得像一张纸。
“妈……”他刚想开口，就被刘清芬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刘清芬冷笑了一声，那笑声，像是用指甲在玻璃上划了一下。
她不再看苏墨，而是转向自己的儿子，一字一句地说：“文轩，这就是你选的好姑娘。有骨气。可惜啊，骨气不能当饭吃，更进不了我们赵家的门。”
这话，是说给赵文轩听的。
但苏墨知道，每一个字，都是冲着她来的。
可她没有去看刘清芬。
她所有的注意力，她全部的、最后剩下的一点希望，都给了赵文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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