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词像最后一把冰锥,彻底凿碎了我心里仅存的一点点可笑幻象。
我忽然笑了,看着顾衍之,看着这个我用了五年去爱、去等待、最终换来遍体鳞伤和当众羞辱的男人。
“不用吵了。”我说,声音轻而决绝,带着一种燃烧殆尽后的冰冷,“我走。”
我转身上楼,很快拎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下来。经过顾衍之时,我停下,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却一直没勇气拿出来的文件递给他。
“顾衍之,我们离婚。协议我签好了,等你签字。”
我没再看任何人,挺直了那根早就被压弯多次的脊背,拉着行李箱,一步步走出了这个我耗费了五年青春、却从未真正属于过我的地方。
门外阳光刺眼,我却只觉得浑身冰冷,从里到外。
顾衍之捏着那份离婚协议,站在原地,看着我决绝的背影消失在刺目的光晕里,厨房地板的粥渍狼藉一片,还在散发着微弱而可笑的热气。
他大概以为,这又是我一次欲擒故纵的闹脾气。
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不出两天,我就会熬不住,低声下气地回去求他,哄他。
我听见他带着怒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晰地穿透空气:“走就走!哼,迟早还会回来的!离开了我,她什么都不是!”
是啊,离开了他,我什么都不是。
这五年,我像一株依附他生长的菟丝花,褪去了所有生存的能力,只剩下卑微的爱和乞怜。
租下那个狭窄的一室一厅,几乎花光了我身上所有的现金。
重返职场更是艰难,脱离社会太久,曾经的会计证早已过期,毫无工作经验的我,四处碰壁,最后只能在小区附近的超市找到一份收银的工作,勉强糊口。
那薄薄一张会计证,边缘已经微微卷起,塑料封膜下的照片里,还是我大学毕业时青涩却带着光亮的模样。
可右下角的有效期,却早已悄无声息地跳到了遥远的过去,像一道无声的判决,将我牢牢钉死在“过期”的耻辱柱上。
五年。
与社会脱节的五年,足以让任何专业技能锈迹斑斑,足以让一个行业天翻地覆。
我试图重拾书本,那些曾经熟悉的公式、准则,此刻却像天书般陌生拗口。
更重要的是,简历上那大片刺眼的空白,五年全职太太,没有任何相关工作经历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我和所有像样的公司隔绝开来。
我穿着用最后一点积蓄买来的、不合身的廉价西装,踩着磨脚的高跟鞋,穿梭在这座城市的写字楼之间。
一次次推开玻璃门,一次次递上那份苍白无比的简历,一次次面对HR或礼貌或直接的目光审视。
“林小姐,你的情况我们了解了……很抱歉,我们需要的是能立刻上手的熟手。”
“五年空窗期?不好意思,这个岗位竞争很激烈……”
“顾太太?哦……您先生是顾氏的顾总?那您何必出来辛苦工作呢?”
最后那句带着探究和微妙讽刺的话语,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我仅剩的尊严。
他们看的不是我,而是我身上那个“顾衍之太太”的标签,一个离开了男人就一无是处的附属品。
面试电话从最初的零星几个,到后来彻底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