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讥诮的目光像刀子般刮过来,我佝偻着退出队伍,按指示去托运处,托运的价格比得上我两天的工资,我正犹豫着。
工作人员用笔敲着价目表,“到底要不要托运!”
为了丽丽我咬牙付了,托运完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能安静坐下等会了。
候机厅椅子冰屁股,我摸出搪瓷缸接热水,掉漆的地方露出丽丽小时候贴的卡通贴纸。
隔壁小孩突然尖叫:“乞丐用尿壶喝水!”
他家长迅速捂住孩子的嘴,带着歉意对我笑笑。
此时全大厅的人都在看我的茶缸,我羞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02
好不容易挨到登机,又撞见那个叫林妍的空姐,她扫了眼我的机票,嘴角往下撇了撇,“您座位在最后排,厕所边上。”
前头穿西装的男人一边打电话一边扭头瞪我,从牙缝里挤出话:“真晦气,跟民工一班机。”
我钻进座位摆弄安全带,这玩意儿跟大巴上的完全不同,抠扯半天也扣不上。
林妍经过时一把扯过带子,“咔嗒”给我扣严实了。
“落地前别解开”,她眼神冷得像冰碴子。
“什么都别碰,什么也别摸,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弄坏什么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明明是个俊姑娘,那目光却刮得人不寒而栗。
座位窄得憋屈,腿都伸不直,可想到马上能见闺女,又觉得这些也都不算啥。
飞机颠簸着上天后,我晕得厉害,窗外云朵跟棉花糖似的飘,我却像被抽了魂,胃里直翻腾。
左前方坐着个小姑娘,跟丽丽差不多年纪,打扮得洋气又水灵,她好奇的看着我。
我强忍着胃里的恶心冲她笑笑。
那姑娘“咔嚓”给我拍了照,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起:“土包子上飞机了哈哈哈!”
底下瞬间蹦出好几条回复:“上次地铁里也有这种,臭得我差点吐了。”
“今天给这土包子开开眼。”
小姑娘看着评论咯咯的笑个不停。
当然这些我全然不知,我闭上眼睛想歇会,耳边突然传来“嘎吱嘎吱”的响动。
睁眼四下看,邻座大姐在织毛衣,竹针磕碰声倒是清脆。
那声音应该就是她织毛衣的声音,可是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心里毛毛的。
空姐林妍推着餐车过来,“先生要牛肉饭还是鸡肉饭?”
我缩着脖子摆手:“不用不用,我带干粮了。”
说着从兜里掏出捂得温吞的馒头。
林妍翻了个白眼:“免费的。”
接着她就把两个餐盒摞在我小桌板上。
真不要钱?我盯着餐盒不敢动,偷瞄旁边大妈吃得香,才小心戳了戳米饭。
火车上二十五块的盒饭我都嫌贵,今天这飞机餐倒让我嘀咕:“飞机比火车还实在。”
鸡肉滑,米饭也香,我吃得干干净净。
刚放下筷子,突然听见细碎的颤动声。
不对!那肯定是螺丝要脱落的声音。
我在工地搭了二十年架子,这种声音太熟了——每次一响,架子就要散,人得赶紧跑。
我拦住发餐的林妍,跟她说:“我听见螺丝快掉了,你们赶紧找人看看吧。”
她扫了我一眼,她语气立马就凉了半截,带点瞧不上的意思。
“先生您放心,起飞前都检查过,没问题,第一次坐飞机容易紧张,听错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