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漫漫被路珍予强摁了好几天,终在某天清晨四点,穿身睡衣偷摸的溜出高官特供小区,打车来的金云湾。
静养多日的路珍予看着确实添了些气色,封漫漫抱着她嚎的那叫一个惨。
哭诉着这些天的担心和后悔,“还有,你什么时候得的抑郁症,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
她哭的越伤心,路珍予越哭笑不得,用衣袖给她抹眼泪。
“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一点情绪上的问题没什么的。”
封漫漫哽咽的像个孩子,“医生说你都重度了还没什么,你还自杀过是不是!什么时候的事,郑耀宗欺负你了对不对!”
忙着拭泪的手停下,路珍予瞥眼藏在衣袖下的左手腕,正回身子。
她确实自杀过,不止一回
第一次是搬去洛杉矶的初年,郑耀宗趁她吃了安眠药睡着后想要强暴她,事后她几经情绪崩溃,当着郑耀宗面割的。
真把他吓傻了,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再没敢动过这个念头。
第二次是第三年,路珍予藏起来的翡翠平安扣被他砸碎了。
她当晚吞的安眠药,又在即将昏死时爬到洗手间催吐。
也是那次让路珍予明白,她不怕死,却也想活。
想先活着试试,万一还有出路呢。
归根结底,还是她想再见沈京肆一面。
国外的那几年,她被郑耀宗切断了所有和国内的联系方式,唯有一部只能上网浏览的手机。
每天推送的还都是沈京肆和段曦儿感人肺腑的爱情事迹。
路珍予知道,这是郑耀宗故意的,想让她对国内彻底死心,想让她屈服于他。
或许也是老天垂怜,有一次路珍予被耗尽了所有力气,差点就让郑耀宗得逞。
结果,这个男人对着她生生硬不起来。
借着机会,路珍予疯狂的嘲笑他,以至于在那之后,他在她这产生了心理阴影。
路珍予感激的是八岁那年,被摁在仓库里的她,使尽浑身解数朝他裆部踹去的那一脚。
让他半残的同时,留下了永生无法挥散的阴影。
听完路珍予的话,封漫漫早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抱着她,反复的谴责自己。
最后又骂起段誉,“要不是因为他,我当年不会出国。”
也不会在沈家落难路珍予无路可寻时,让她成为保住沈家的牺牲品。
再骂郑家老爷子,当年在背地里是坏,贪心的想搞垮沈家的同时,吞掉这块绝肥的肉。
但最最要骂的是段曦儿!
当年她和段誉交往时,这个女人几番从中作梗,现如今路珍予和沈京肆这她更要来搅和。
可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什么都改变不了,甚至那个女人也确实一路赢到现在。
“那就不想了,多愁不如干活,跟我来大扫除!”
封漫漫吸吸鼻子,“叫家政不行么,钱我出。”
路珍予把她脑袋推开,“沈京肆闻着味找来了也你赶?”
封漫漫:“……”
好吧,她干。
姐妹俩说干就干。
有了精力的封漫漫一手推着吸尘器,掐着腰,环顾整个别墅。
“逆了天了,当年沈京肆借本小姐户头买的房子,这么多年户主却是第一次来,这要让那狗东西知道,是不是得气死。”
正在跪擦地板的路珍予笑了笑,“放五年前应该会的。”
现在未必了,也许他早把这房子给忘了。
就像被他亲手砍掉的两棵山茶花,从此在世界消失,了无痕迹。
不能想,想多了情绪难免失控。
路珍予起身,经过封漫漫的时候拍了下她屁股,“好好干活,晚上给你做大餐。”
看了眼手机的封漫漫回头,“你这五年厨艺进步了?”
“吃火锅。”
“……”,好吧,她就知道没有。
把沈晋川发来的降温添衣的微信看完,转手丢回沙发。
“珍珍,你怎么就敢肯定,沈京肆找不到这里呢?”
封漫漫疑惑,“我可听说了,这几天他跟被疯狗咬了似的,派人满城的翻你。”
路珍予洗好手巾走出来,避开沈京肆这个话题,“我还想问问你,和沈晋川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那就好比咱俩没娘说来话长了。
封漫漫回忆,“当年我刚一回国就被我二妈逼着去相亲,对方就是沈晋川喽,然后第二天他就开始追我。”
沈晋川,沈京肆二叔长子。
他们这一支负责走政途,沈晋川大学毕业后直接进到外交部,现任副司长及代表发言人。
对他,路珍予足够了解,不免有些惊喜,“他追你?那是有点意思了。”
确定是有意思而不是无聊透顶?
“呵呵。”封漫漫冷笑两声。
“一板一眼的老古董,无趣又乏味,他这么放低身段的来追我,无非是为了老封的权势,这种权利置换的联姻,我最恶心了。”
封漫漫又说:“他们沈家这是怕了,毕竟再来一次,可没有第二个女儿让他们贡献出去自保。”
路珍予只笑笑。
若要说现如今谁最希望沈家好,那无非她最。
否则真让当年的事重来一遍,沈家覆了,她这五年的牺牲也将毫无意义。
电话在这时候响起,见是海外来电,路珍予拿着手机走到落地窗边。
“Lisa。”
“珍珍,最近可还安好。”
“一切都好,你打电话来……”
彼端的语气很急促,都没等她说完,“郑耀宗要被保释出来了。”
路珍予蹙眉,“怎么这么快?”
她知道郑耀宗不会被关太久,但还没到十天就要出来了,确实远超她的设想。
“这事是我们的疏忽,不知是谁把他被收押的消息送回了国内,郑家已经派律师来洛杉矶处理这件事了,我们团队拼尽全力,也至多还能关他个一周。”
“是他自己?”
“我们很确定警局那边不会有任何差错,或许是国内的人发现了什么。”
国内……
路珍予紧抿上唇瓣,咬着指甲想了想,“那你们尽可能拖他,我下午就去法院。”
“想来郑家定会四处打探你的消息,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挂掉电话,路珍予望着窗外午阳,沉思片刻,转身朝楼上走去。
“漫漫,先别干了,陪我去趟法院。”
“啊?”封漫漫看向朝楼上走去的背影,“去法院吃火锅?”
“上诉离婚。”
听到要离婚,封漫漫激动的不行,路上已经开始幻想离婚后她们姐妹俩的美好未来。
“到时候咱俩就在我们家老封头那房子一住,什么小三小四的都进不来,我负责给你打下手,你就安心搞创作,咱俩这不就把小日子过起来了么。”
幻想很美好,不想打消她积极性的路珍予应和,“那到时候能养两只猫么,再种棵山茶花树。”
她最喜欢山茶花了,味道,颜色,都喜欢。
“当然!”
封漫漫手挥得豪迈,“养一百只,再把房前屋后全种上,她爷爷的,我看这回谁敢再砍我们珍珍的树!”
那样的生活应该很安逸很幸福吧,路珍予还真挺向往的。
但山茶花……
她眼底的光熄了熄,“就种一颗吧,一颗就够了。”
封漫漫是牵着路珍予的手,昂首挺胸迈进的法院大门。
三个小时后,又是脸红气喘的走出来。
“他老郑家爷爷个孙子腿的!手伸的这么长,他上辈子是个八爪鱼吧他,还不能受理此案,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相比于封漫漫,路珍予淡定多了。
手上捏着怎么拿进去又怎么拿出来的文档,顺顺她的后背,“别生气,在我意料之中。”
封漫漫简直要气炸了,脸红脖子粗的。
“不行,我现在就去找我二叔,这京城还让他们郑家只手遮天了?”
路珍予把人拦了下来,好言安抚劝说。
封漫漫恨的是咬牙切齿,“那我就去我二妈佛堂,焚香沐浴跪个三天三夜,就咒那个郑家老爷子,第四天就嘎!”
“为人衣食父母官,还高官呢,他就不怕他死了之后,他们郑家那些个窝囊废被撕的渣都不剩么!”
“所以他才不敢死,每天十万块的续命针打着,剩一口气也要戴着氧气罩强活下去。”
在这多骂没有意义,路珍予挽上封漫漫胳膊,“说好了请你吃大餐,选个地儿吧。”
封漫漫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听说让她选,眼睛蹭的亮起来。
那无非就一个地儿。
夜色天堂,一个进之前要验资产明身份,整个京城最繁华迷人眼的名利场。
换做往日,路珍予会在考虑众多因素下拒绝,但今天特例。
打从她站在法院门口起,就意味着,她已经走向了郑家的对立面。
而从郑耀宗保释回国的那刻开始,她睁眼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捡来的。
在和郑耀宗离婚这件事上,路珍予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