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远没有退缩。他收集了大量证据,包括农民工的考勤记录、工资欠条、林海集团的财务报表等,在法庭上据理力争,最终胜诉,法院判决林海集团在十五日内支付农民工的工资共计八十余万元。走出法院的那一刻,二十多名农民工围着陈远,激动得热泪盈眶,有人甚至当场给他跪下磕头。陈远赶紧把他们扶起来,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的血汗钱,本来就该属于你们。”
那天晚上,陈远特意买了妻子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和女儿喜欢的草莓蛋糕,想好好庆祝一下。可他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妻子和女儿回家。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拨通了妻子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就在他准备出门寻找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电话那头是交警的声音:“请问是李诺伊女士的家属吗?她在城北区的十字路口发生了车祸,情况很危急,正在医院抢救,请你马上过来。”
陈远的脑子 “嗡” 的一声,手里的蛋糕盒掉在地上,草莓散落一地,像一颗颗鲜红的血珠。他疯了一样冲出家门,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医院。在路上,他不断地安慰自己,一定不会有事的,诺伊那么好的人,老天一定会保佑她的。
可当他赶到医院,看到的却是医生遗憾的表情。“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伤者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医生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刺穿了陈远的心脏。他跌跌撞撞地冲进抢救室,看到妻子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身上盖着白布。他扑过去,紧紧地抱着妻子冰冷的身体,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那声音像是受伤的野兽在哀嚎,让人听了心碎。
后来他才知道,这场车祸根本不是意外。有目击者称,当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从旁边的车道冲出来,故意撞向了李诺伊的车,之后迅速逃离现场。而那辆黑色轿车的车牌号,经过调查,属于林海集团旗下的安保公司。陈远心里很清楚,这是林海集团的报复。如果不是他得罪了林海集团,妻子就不会死。巨大的自责和悲痛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坚持的正义,是不是真的值得。
那段时间,陈远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女儿陈昕才六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每天趴在房门口,哭着喊 “爸爸,我要妈妈”。看着女儿可怜的样子,陈远心里一痛 —— 他不能倒下,他还有女儿要照顾。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女儿就真的成了孤儿了。
为了保护女儿,陈远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 放弃律师职业,带着女儿隐姓埋名,离开海城。他解散了青草爱心事务所,把所有的法律书籍都锁进了箱子里,仿佛要把过去的自己彻底埋葬。离开海城的那天,天阴沉沉的,下着小雨。陈远抱着女儿,站在火车站的站台上,回头望了一眼这座他曾经奋斗过、也留下了太多伤痛的城市,泪水混着雨水,从眼角滑落。
接下来的二十年,陈远带着女儿辗转了好几个城市。他摆过地摊,在寒风中叫卖着袜子和手套;进过工厂,在嘈杂的车间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机械的动作;送过外卖,顶着烈日和暴雨,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无论做什么工作,他都拼尽全力,只为给女儿一个安稳的生活。他从不跟女儿提起自己过去的身份,也从不允许女儿学法律。他怕女儿重蹈妻子的覆辙,怕那些黑暗的势力再次伤害他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