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他的奶奶啊。是从小把他揣在怀里，冬天用棉袄裹着他烤火，夏天扇着蒲扇给他讲故事的奶奶；是上周视频时还念叨着“等你中秋回来，给你蒸豆沙包”的奶奶。林默攥紧手机，脚步没停，径直走向那间挂着“总经理办公室”牌子的房间。
门没关严，里面传来周建明的吼声，隔着门板都能感受到他的不耐烦：“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二手电芯也得给我凑够数！表面功夫做足了，谁能看出来？客户那边催得紧，出了问题你担着？你傻啊，把检测报告改了不就行了！”
林默的脚步顿了顿。这话他听了无数次，从去年开始，创科为了压成本，就开始用回收的二手电芯做“续航王”充电宝，每次质检时，周建明都会让他“把数据改好看点”，他每次都以“担不起责任”为由拒绝，为此没少被穿小鞋。
但现在他没心思纠结这些，奶奶的事像块巨石压在胸口，他轻轻敲了敲门。
“进。”周建明挂了电话，抬头看到林默，脸上的烦躁还没褪去，“什么事？没看见我正忙？”
“周总，我奶奶去世了，我想请假一周，回老家奔丧。”林默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质检的工作我已经跟张姐交接得差不多了，重点批次的检测要点我也整理成文档了，不会耽误……”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周建明猛地打断他，直接拍桌怒喝，“现在是什么时候？那批‘续航王’马上要发，你是质检组的核心，你走了谁来盯？客户要是因为质检问题退货，损失谁来赔？”
“可那是我奶奶，从小带我长大的，我必须回去送她最后一程。”林默的眼眶红了，他没想到周建明会这么绝情。
“必须？”周建明嗤笑一声，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打印好的纸，“行啊，要走可以，把这个签了。”
林默拿起纸，“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几个黑体字像针一样扎进了他的眼里。理由那一栏，赫然写着“无故旷工，严重违反公司规章制度”。
“我这不是无故旷工，我是请假奔丧！”林默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胸口的怒火和悲伤搅在一起，让他浑身发抖，“你刚才跟供应链打电话，说用二手电芯凑数，还让改检测报告，这些我都听见了！创科这么做，迟早会出问题！”
周建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猛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默：“你还敢威胁我？我告诉你，今天要么你留下干活，要么就签了这张纸滚蛋！工资？你这个月工资别想要了！还有，你要是敢出去乱说话，我让你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
林默看着周建明那张狰狞的脸，突然觉得两年的兢兢业业像个笑话。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却没再争辩——跟这样的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舌。他拿起笔，在通知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因为手颤有些歪扭，但每一笔都透着决绝。
“工资我会通过劳动仲裁要回来，”林默把签好的通知书拍在周建明桌上，“还有你说的‘乱说话’，如果你们继续用二手电芯坑害消费者，我不会坐视不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