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有时也叹服古代帝王,执子布局,掌人生死。只是不知自己在这棋局中是何角色,而司马钰,又站在怎样的漩涡中心。

“皇后娘娘邀官眷十六赏菊,弟妹与我同去。”说话的是司马家大小姐,她早年嫁入忠勤侯府,谢小侯爷战死后便长居娘家。她并不喜林雯,只是不愿落人话柄。

叶淑婷看出她并非真心,却也并不在意。近日她试尽办法也无法回去,索性既来之则安之。她惜命,绝不会像原主那般为他人殉情,她只爱自己,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再与家人团聚。

养心殿内,司马钰跪伏于地,恭敬异常。

当年司马家押宝太子,而今三皇子魏琅登基,该如何自处,他早已在心中推演过千万次。朝堂之上,一步错,满盘皆输。既已输了,便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依锦春看,该如何处置废太子?”魏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臣以为,当密旨处死,以保全皇家颜面。”

魏琅扫他一眼,淡淡开口:”朕记得,你当年为伴读时,与魏澄相交甚笃。”

“臣毕生所愿,惟见大昭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昔日太子为储君,臣为太子谋划也算的上忠于大盛;今日陛下为天子,臣自然忠于陛下,此心可鉴。”

“哈哈哈,朕自然知你是个纯臣。便依卿所言,烦卿亲自去办。”

肃国公身为太子太傅,全族曾忠于太子。太子仁德,光风霁月。先皇病重,太子本应顺位继承。

可半年前边关生乱,三皇子魏琅自请出征。

一月前,他却协同兵部尚书以“清君侧”之名发动宫变。叛军直入京师,太子见大势已去,为免生灵涂炭,命党羽投诚,自己则写下罪己诏。

先帝亦看着骨肉相残,抑郁中驾崩。

新帝并不信任国公府,但眼下无人可用。或许上位者亦享受驯服臣子的过程,对这位才华傲世的司马钰,既忌惮又想收为己用。当然他更是对人性的绝对把握,他不信有人能没有欲望,只要有欲望便最容易控制。

司马钰手捧圣旨,一步步走向东宫。

这条路他曾走过无数次,如今却每一步都如踏刀锋。

他与太子亦师亦友,今日却要为保全家族,亲自去了结东宫百余条性命。

皇宫中的魏琅想起那一夜撕心裂肺的吼声:”父皇!既你不懂我,今夜之后,我便要你和天下人看看我心中的沟壑与雷霆!”

司马钰懂,魏琅就是要他亲眼看着太子死,要司马全族从此畏惧,甘心成为他的鹰犬。

秋风本凉,此刻于他却如陷数九寒天。天公亦似不忍,电闪雷鸣间暴雨倾盆。

当叶淑婷见到司马钰时,他浑身湿透,站也站不稳地倒在了她的怀里,她于是照顾了他一整夜。

看着他苍白的脸,想起自己那一双儿女。儿子十四,女儿十岁,他也比他们大不了多少。

眼泪不知不觉滑落,滴在他脸颊。

他微微睁眼,抽回在叶淑婷掌中的手。化作冷漠的一道声音:“出去!”

他把自己关在了书房,好几天不吃不喝,

“把门砸开!”舒婷吩咐府中的人砸开了门,映入眼帘地是憔悴的让人看着心疼的司马钰。只见他头发凌乱,面色惨白,嘴唇干的裂开了好几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