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她猛地转回头，看向丈夫。陈默的表情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点讲述者沉浸于构思的专注，但额角似乎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再次抬手，用指关节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但这还没完。”陈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也打断了她逐渐发散的、令人不安的联想。
“地下室。”他吐出这三个字，目光又一次下意识地瞥向地下室的那扇门，“那里毕竟是第一现场。虽然血迹主要集中在那块区域，但意外发生时，可能会有喷溅，或者擦拭时留下不易察觉的痕迹。简单的清洗是不够的，专业人士用鲁米诺试剂一照，还是会现形。”
“鲁米诺”这个词从他嘴里吐出，显得格外专业和冰冷。林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的刑侦剧里，警方确实常用这种试剂来检测被清洗过的血迹。
“所以，最彻底的办法……”陈默微微停顿，像是在强调接下来的关键点，“就是彻底覆盖掉那一块地面。凶手第二天就去建材市场，买了一批新的瓷砖，和地下室里原本铺的款式一模一样。他亲自动手，把工具台附近的那片区域，整个重新铺了一遍。”
“瓷砖……”林晚晴几乎是无声地重复了这两个字，瞳孔微微收缩。
她想起来了！
大概就在张磊失踪后的那个周末，陈默确实一个人去了建材市场，回来时车里拉着几箱瓷砖。他说是公司项目样板间用剩下的，觉得质量不错，便宜处理了，他买回来想着以后哪里坏了可以替换。当时他还抱怨了一句地下室工具间好像有一块砖松了，正好换掉。
她当时完全没多想！甚至后来有一段时间，陈默晚上经常待在地下室里，说是要自己动手铺砖，当是解压。她还笑过他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爱好……
一股冰冷的战栗，毫无预兆地窜过林晚晴的全身，让她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一切……都太过吻合了。
合伙人、争吵、后院樱花树下、德国铁锹、新买的瓷砖、重修地下室地面……所有这些细节，都和她家半年前的真实情况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张磊失踪后，警方也来询问过，因为他是陈默的合伙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公司。但他们从未把怀疑的目光投向陈默，更未曾到他们家里来详细搜查过。如果……如果丈夫故事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林晚晴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她下意识地裹紧了毛毯，身体微微向后，与丈夫拉开了一点距离。她紧紧盯着陈默的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破绽，一丝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但是没有。
陈默的表情依旧投入，甚至因为故事的推进而显得有些……亢奋？只是那亢奋之中，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困惑。他又一次按了按太阳穴，眉头紧锁，仿佛在抵抗某种不断侵袭的不适。
“铺好瓷砖，一切就天衣无缝了。”陈默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喘息，“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去挖别人家的后院，更不会注意到地下室换了几块瓷砖。合伙人的失踪，只会成为一桩悬案。时间久了，自然就……”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整个人猛地顿住，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