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重重合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苏尘被两个外门弟子粗暴地推了进来，一个踉跄，撞在冰冷的石壁上。
“呸，什么师郎，就是个妒夫。”
“害了洛少主两次，真够恶毒的。”
门外传来鄙夷的唾骂，而后脚步声远去，地牢重归死寂。
苏尘靠着墙壁，缓缓滑落在地。
他没有理会身上的疼痛，脑中只有一句话在盘旋。
“如果景云有任何闪失，我定要你陪葬。”
陪葬。
她的声音那么冷，像北境万年不化的冰川。
苏尘低着头，肩膀开始抖动。
“嗬……”
一声干涩的，破裂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
“嗬嗬……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从眼角滑落，混着脸上的灰尘，划出两道狼狈的痕迹。
他嫁给她三年。
世人眼中的天作之合，云端之月配绝世剑仙。
他守着夫德，恪守本分，将那份灼人的爱意深埋心底，只求她偶尔能回头看一眼。
他等来的，却是“陪葬”二字。
为了另一个男人。
一个处心积虑陷害他的男人。
苏尘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那双往日温润如水的星眸，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意与死灰。
心中那根名为“爱恋”与“期盼”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就在此时，一股异样的燥热，毫无征兆地从他的丹田深处炸开。
轰！
仿佛火山喷发。
那股热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狂暴，凶猛百倍，瞬间冲刷过他的四肢百骸。
“嗯……”
苏尘闷哼一声，身体猛地绷紧。
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诡异的潮红，滚烫得吓人。
一缕奇异的幽香从他体内弥漫开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郁，几乎要凝成实质，将这小小的地牢变成一片香气的海洋。
先天魅魔道体……彻底失控了。
极致的绝望与愤怒，成为了引爆它的最后一把火。
“热……”
苏尘撕扯着自己的衣领，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的理智像是被投入熔炉的冰块，在迅速融化。
眼前开始出现重重叠叠的幻影。
无数妖娆的女子身影在他周围翩翩起舞，对他伸出邀请的手，她们的笑声如同银铃，钻入他的脑海。
“来啊，快活啊……”
“师郎，你需要我们……”
苏尘死死咬着舌尖，剧痛让他换来片刻的清明。
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不能就这么窝囊地，作为一个笑话死去。
他要活下去。
他要让叶凝冰，让洛景云，看着他一步步爬上云端，将他们狠狠踩在脚下！
他想起了凤清歌。
想起了那本被他藏在床底的《阴阳合欢录》。
“这既是你的催命符，也是你的登天梯。”
少女充满诱惑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催命符……登天梯……
苏尘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疯狂所取代。
圣人是什么？道德是什么？
能让他活下去吗？
能让他报仇吗？
不能！
既然圣人之路是死路一条，那他便堕入魔道，又有何妨！
他要活下去！
这个念头，像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苏尘用尽最后的力气，扶着墙壁，挣扎着站了起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体内的灵力已经彻底紊乱，被那股狂暴的欲望洪流冲撞得七零八落。
他踉踉跄跄地冲到石门前，用力拍打。
“开门！开门！”
然而，外面一片死寂，无人应答。
洛景云和叶凝冰，这是要将他活活困死在这里。
“呵……好狠的心。”
苏尘惨笑一声，退后两步，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向石门。
“砰！”
巨大的声响在地牢里回荡。
石门纹丝不动，他自己却被震得头晕眼花，一口血喷了出来。
体内的热浪一波高过一波，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不行……再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时辰，他就会经脉尽断，爆体而亡。
苏尘靠在门上，大口喘息，目光扫过这片囚笼。
角落里，有一个窄小的通风口。
那是唯一的生路。
他爬了过去，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寸寸地挪动身体，从那狭窄的洞口钻了出去。
外面是深夜，冷风一吹，让他稍稍清醒了半分。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没有丝毫犹豫，朝着内门女弟子的居所，跌跌撞撞地跑去。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他只知道，不能停。
停下来，就是死。
夜色中，一个衣衫不整、浑身散发着致命香气的男子，如同鬼魅，穿行在云上天宫清冷的楼阁之间。
终于，一座雅致的阁楼出现在眼前。
门前的木牌上，刻着三个娟秀的小字——凤鸣居。
是凤清歌的住处。
苏尘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重重地靠在了房门上。
他抬起颤抖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敲响了那扇决定他命运的门。
“叩、叩、叩。”
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了他自己的心上。
片刻之后。
“吱呀——”
门从里面被拉开。
凤清歌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睡眼惺忪地探出头，脸上还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谁啊，三更半夜……”
她的话音，在看清门外之人的瞬间，戛然而止。
她看到了苏尘。
他靠在门框上，月白色的长衫被汗水湿透，凌乱地敞开着，露出滚烫的、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胸膛。
他的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汽，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痛苦与挣扎。
最致命的，是那股几乎让她瞬间腿软的浓郁香气。
如同熟透的蜜桃，混合着最原始的麝香，霸道地钻入她的鼻腔，点燃她血脉深处的每一寸渴望。
凤清歌的瞳孔，在瞬间收缩。
震惊、疑惑、然后是不可置信的狂喜。
她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
他终于……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痴迷而疯狂的笑容。
就在这时，苏尘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气息，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被情欲烧得通红，失去了焦距，只剩下最原始的、寻求救赎的本能。
他一把抓住了凤清歌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他将她拽向自己，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上。
苏尘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无尽的蛊惑。
“清歌……”
“救我……”
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吐出了最后的，也是最沉重的筹码。
“我……什么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