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醒来时,头痛欲裂。
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而是绣着繁复花鸟的锦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我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雕花木床、青瓷花瓶、古雅的梳妆台,这分明是古代女子的闺房。
“小姐,您醒了?”一个穿着淡绿比甲的小丫鬟惊喜地撩开床帏,“可吓死奴婢了,您都昏睡一天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脑海中突然涌入大量不属于我的记忆。温知闲,吏部侍郎温家的嫡女,年方十七,与宁远侯世子顾煜辰订有婚约。三日前因争执中打碎了顾煜辰已故前未婚妻留下的玉佩,被他一怒之下推倒在地,头撞案角昏死过去。
而我,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普通白领,在下班路上为救一个孩子被车撞飞,再睁眼竟成了她。
“碧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凭着记忆唤出丫鬟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厉害。
“巳时刚过,小姐可要用些粥食?”
我点点头,在碧玉的搀扶下起身梳洗。铜镜中的面容与我前世有七八分相似,却更添几分娇柔,左额角一块青紫的撞伤格外刺目,提醒着我这具身体遭受的委屈。
正是用膳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温夫人带着两个嬷嬷走了进来。
“既醒了,便去给煜辰赔个不是。”温夫人开门见山,语气不容置疑,“你父亲已递了帖子,午后就过去宁远侯府。”
我握筷的手一顿:“母亲,是他推我在先,为何要我赔罪?”
“胡闹!”温夫人蹙眉,“若不是你手笨打碎了瑶光的玉佩,煜辰怎会动气?瑶光去得早,那玉佩是他唯一的念想,你这不是往他心上捅刀子吗?”
记忆涌现——那日顾煜辰拿出珍藏的玉佩观摩,我不过碰了一下,他就厉声斥责,我惊慌之下失手将玉佩摔碎。而他当即暴怒,一把将我推开,毫不顾及我撞上案角。
“念想?”我放下筷子,声音冷了下来,“既然对前未婚妻如此念念不忘,何必又与我家定亲?”
“放肆!”温夫人拍案而起,“婚姻大事岂容你置喙?顾家世子肯娶你是你的福分,别不知好歹!”
我看着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心凉了半截。记忆中,温家攀上宁远侯府这门亲事颇为不易,故而处处委曲求全,连女儿受了这等委屈都不敢讨个公道。
“我不会去的。”我斩钉截铁道。
温夫人气极反笑:“由得你选?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来人,给小姐更衣!”
两个嬷嬷应声上前,就要强行拽我起身。
“住手!”我猛地站起,眼前一黑险些摔倒,扶住桌沿才稳住身子,“我自己会走。”
既然躲不过,不如直面。横竖我已不是原来那个唯唯诺诺的温小姐了。
2
宁远侯府庭院深深,顾煜辰在书房见的我。
男子一袭墨色锦袍,面如冠玉,眉目间却凝着化不开的郁色。见我进来,只抬了抬眼,语气淡漠:“伤可好些了?”
我不答,反问道:“世子可消气了?”
顾煜辰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落在我额角的伤处,微微蹙眉:“那日我并非有意伤你,但你实在不该碰瑶光的遗物。”
又是瑶光。那位不幸早逝的林家小姐,就像一道永远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