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那个眼神，那种异常的沉默，以及之后更猛烈的、针对全体的怒火，都让我觉得极其不对劲。
这不是简单的纪律问题，这里面掺杂了更令人作呕的东西。
楚依依的肆意妄为，是建立在无视他人痛苦和试探规则底线之上的。
而高猛的警告和惩罚，则充满了权力的滥用和某种难以言说的恶劣趣味。
他们一个坏，一个恶。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那令人作呕的香水味此刻仿佛成了催化剂。
我低声对夏小婉，也像是对自己说：“不会一直这样的。我们不能任人拿捏。”
“嗯？”夏小婉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
“收集证据。”
我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异常清晰，“他说的每一句过分的话，她的每一次违纪，都要想办法留下来。
手机藏好，找机会录音。留意还有谁和我们一样忍无可忍。”
夏小婉的眼睛慢慢睁大了，恐惧和一丝微弱的希望交织其中：
“可……可是被抓到的话……”
“所以必须小心。”
我握紧了她的手，“但总不能真等着谁被逼着去‘喝香水’，或者天天跑圈跑到中暑吧？我们得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军训第三天，天色未明，宿舍里一片压抑的窸窣声。
不再是第一天那种带着点新奇和抱怨的忙碌，而是一种沉闷的、带着恐惧的机械动作。
每个人都在沉默地套上那身依旧潮湿的迷彩服，仿佛那不是衣服，而是一副沉重的枷锁。
楚依依的床铺已经有了动静。
她似乎起得更早，此刻正背对着我们，对着墙上一面小镜子，小心翼翼地做着什么。
随即，那熟悉又令人作呕的浓郁香氛再次弥漫开来，比前两天更早、更强烈地占领了狭小的空间。
“咳……咳咳……”
夏小婉被呛得忍不住咳嗽，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绝望，“她又来了！没完没了了吗？”
没人接话，但一种无声的愤怒在空气中流淌。
我看到对床的孙薇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李思琪则红着眼圈，飞快地叠着被子，动作里带着一股狠劲。
我默默地将手机塞进迷彩服内侧缝死的口袋里——
这是昨晚我偷偷用针线加工的，充电宝则用胶布缠在了大腿内侧，冰凉的触感时刻提醒着我我要做的事情。
集合哨声如同催命符。
操场上，高猛黑着脸，看着我们稀稀拉拉地集合，又是一通雷霆般的训斥，理所当然地，全体受罚——理由是“集合拖拉，毫无时间观念”。
没有人再公开抱怨楚依依，但那种冰冷的孤立几乎化为实质。站军姿时，她周围的人下意识地微微侧身，试图远离那气味源。楚依依似乎毫不在意，甚至挺了挺胸，仿佛很享受这种“与众不同”和被迫的注目。
休息间隙，高猛照例巡视。经过楚依依时，他脚步再次放缓。
这次，他没有停留，但目光在她侧脸停留了一瞬，那种复杂的、带着审视和某种阴暗兴趣的眼神再次出现。
楚依依则微微侧头，回以一个极快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眼神。
我心脏猛地一跳，就是现在！
我假装系鞋带，迅速蹲下，身体侧对着他们，手指在宽大的裤袋里摸索，凭借记忆按下了手机侧面的录音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