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个时候找我?”
林逸轩的语气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可是白日的事……”
“林公子,出岔子了!“
沈福声音发急,压得极低,却难掩惶恐,
“大小姐今日突然查问起旧账,虽眼下还没看出大问题。“
“可她那般精明,连二小姐送的画是真是假都一眼看穿,我这心里实在没底!她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林逸轩不耐烦地打断他,
“慌什么!账目不是早就做平了?”
“她一个深闺小姐,能看懂多少?定是你自己心虚,露了马脚!”
“可是……”
沈福的声音带了哭腔,
“那账面终究是经不起细查的,尤其是……”
“尤其是你们拿去打点那位大人的数目,亏空实在太大了!"
“若大小姐咬着不放,捅到相爷那里……”
“闭嘴!
”林逸轩厉声低喝,
“夫人不是说了,一切有她担着?”
“让你暂时收敛些,等风头过了再说。”
“你只需咬定账面无误,她拿不到真凭实据,又能如何?”
“难不成相爷会信她一面之词,而不信你这伺候多年的老人?”
两人又低声急促地交谈了几句,多是沈福的忧虑和林逸轩强硬的安抚与恫吓。
最终,沈福被催促着匆匆离去,林逸轩在原地站了片刻,阴沉地朝沈清沅院落方向望了一眼,才转身离开。
他们绝不会想到,方才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被暗处那双冷静的眼睛听了去,
并被简洁地记录在一张细小的纸条上。
翌日清晨,沈清沅如同往常一样,前往父亲书房请安。
相爷沈文瀚正准备上朝。
沈清沅一边替父亲整理朝服佩绶,一边说着家常话,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书案。
“父亲,您这方砚台似乎该添墨了。”
她说着,走近书案,拿起墨锭。
动作间,袖摆轻轻带过一摞书册,最下面一本蓝色封皮的账簿“啪”地一声滑落在地。
沈清沅弯腰去拾,指尖在拾起的瞬间,恰好翻开了那留有折角的一页。
她目光扫过,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神色如常地将账簿放回原处。
这点细微的变化却落入了正准备离开的沈文瀚眼中。
“怎么了?”
他回头问。
沈清沅微微垂眼,语气带着些许迟疑,
“没什么,只是方才拾起账本时,无意看到一页记录。”
“似是城南铺子去年腊月的采买支出,数目似乎……”
“与女儿印象中有些出入。想来是女儿记错了。”
沈文瀚脚步停住。
他深知这个女儿近日显露的不同,及笄礼上识破赝品一事已让他另眼相看。
他皱眉,走回书案,拿起那本账簿,
“哪一页?”
沈清沅准确无误地翻到那折角处,指向其中一行。
沈文瀚的目光落在那些数字上,起初只是随意浏览,随即神色逐渐凝重。
他越看越快,手指重重地划过纸页,眉头锁紧。
账目上的漏洞,在知情人眼中,简直是秃子头上的虱子。
而他方才听得清楚,这账目竟与后宅采买有关。
“砰!”
沈文瀚猛地一掌拍在书案上,震得笔架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