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林青的眼睛...没什么问题吧？”
老太太摇摇头：“好着呢。就是有时候说看东西累，我也说不清。”
周晴告别林大娘，跌跌撞撞地走在村路上。十年前，林青突然放弃学业回乡；十年前，她接受了匿名捐献者的角膜；十年前，林青的眼睛开始“看东西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哪有人会为了别人做到这种地步？更何况，他们已经那么多年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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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周晴又一次来到黄河边。果然，林青在那里收网，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你为什么退学？”周晴直接问道，声音颤抖。
林青没有回头，继续收着网：“不喜欢上学了。”
“你撒谎！”周晴冲到他面前，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告诉我实话，林青。我的眼睛...是不是你...”
林青终于抬起头，他的眼睛在夕阳下呈现出琥珀般的颜色，那么熟悉，那么温暖——正是这双眼睛，让她重见光明。
“晴丫头，你想多了。”林青勉强笑了笑，“我就是个渔夫，哪有那么大本事。”
“那你看我的眼睛，”周晴抓住他的手臂，“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林青挣脱开，转身继续收网：“天快黑了，回去吧。”
“我查得出来，”周晴说，声音坚定，“医院的记录，捐献者的信息...我一定能查出来。”
渔网从林青手中再次滑落。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黄河水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何必呢？”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风，“现在这样不好吗？你能看见，我也有我的生活。”
周晴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所以真的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
林青转过身，用粗糙的手掌擦去她的眼泪：“因为你值得。因为你曾经告诉我，你想当医生，治好很多人的眼睛。”
“那你呢？你的梦想呢？你说要当工程师，要建很多桥...”
“黄河不需要桥，”林青望向滚滚河水，“人们坐船就能过河。”
周晴再也控制不住，扑进林青怀里痛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夺走了你的未来...”
林青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她摔跤时那样：“别这么说。你能看见，就是我的未来。”
“可是你的眼睛...会不会...”
“只是有点怕光，没事的。”林青安慰道，“医生说这是正常的后遗症。”
周晴抬起头，凝视着这双曾经属于林青的眼睛：“我能为你做什么？无论如何，请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林青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那是他们九岁时的合影，站在黄河边，笑得一脸灿烂。
“帮我保存好这个，”林青把照片塞进周晴手里，“我眼睛不好，总怕弄丢了。”
周晴紧紧攥着照片，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夕阳完全落下去了，天边只剩下一抹残红。黄河水哗啦啦地流着，像时光一样从不回头。
林青抬起手，似乎想再摸一摸周晴的脸，但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吧，晴丫头。明天还要出诊呢。”
周晴站在原地，看着林青扛起渔网，一步步走向暮色中的村庄。他的背影有些佝偻，不像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