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哗啦啦地拍打着岸边的泥土，九月的河风已经带着些许凉意。林青站在河堤上，望着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手中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
“青子，回去吧，新娘子还在家等着呢。”同村的二狗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青掐灭烟头，点了点头，却没有挪动脚步。他的目光越过滔滔黄河，似乎想看到河对岸的那个世界——那个他本可以走进的世界。
“听说周晴那丫头眼睛好了，现在在市里的大医院工作呢。”二狗不经意地说着，没注意到林青突然僵硬的后背。
林青嗯了一声，转身走下河堤。脚下的泥土还残留着白天的余温，就像那些封存已久的记忆，总是在不经意间烫伤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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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第一医院眼科诊室里，周晴正在为一位老人检查眼睛。
“大爷，您的手术很成功，以后按时滴眼药水就可以了。”周晴微笑着递过病历。
送走病人后，周晴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繁华的街景。十年了，她的世界重新有了色彩，有了形状，有了远近。可是在她心底，始终有一块空白，无论多少光线都照不亮。
“周医生，又发呆啦？”护士小杨探头进来，“主任找你呢。”
周晴整理了一下白大褂，走向主任办公室。一路上，同事们友善地打着招呼。她是医院里最年轻的眼科医生，也是最有天赋的一个——大家都这么说。只有周晴知道，她选择眼科，只是为了更靠近那个给了她光明的人。
“小周啊，坐。”张主任推了推眼镜，“下个月有个下乡义诊活动，去黄河边的几个村子。我记得你老家是不是在那附近？”
周晴的心猛地一跳：“是的，桃花村。”
“那正好，你带队去吧。顺便回家看看。”
周晴接过文件，手指微微颤抖。十年了，她从未回过桃花村。自从知道自己的眼角膜来自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捐献者后，她一直在寻找，却始终没有结果。只有一条线索——捐献者来自她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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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村还是老样子。黄土路，砖瓦房，村头那棵老槐树比记忆中更加粗壮了。周晴带着医疗队进村时，许多老人围上来，却没人认得这个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周家丫头。
“姑娘，你们是来免费看眼睛的？”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伯问道。
周晴点点头：“是的，大爷。我们在村委会院子里义诊，您让需要检查的都来吧。”
忙碌了一整天，傍晚时分，周晴终于有空在村里转转。她沿着记忆中的小路走向黄河边，那里曾经有她最快乐的童年。
河边有个身影正在收渔网，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周晴走近了些，那人转过身来——一张被岁月雕刻过的脸庞，却依然有着少年时的影子。
“林青？”周晴不敢相信地叫出声。
那人明显僵住了，渔网从手中滑落，几尾鲤鱼扑通扑通跳回河里。
“晴...晴丫头？”林青的声音沙哑，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
周晴跑过去，站在他面前，仔细端详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真的是你！你怎么...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青低下头收拾渔网：“我住这里。捕鱼为生。”
周晴愣了愣。记忆中，林青是村里最聪明的孩子，老师都说他一定能考上大学，走出这个村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