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权倾朝野的夫君顾修明，正举杯对着刚刚凯旋的陆简将军。
他笑得温文尔雅，盛赞陆简是国之栋梁，护我大梁山河无恙。
可我知道，那张斯文的面皮下藏着怎样的毒心。
正如我知道，那个被他称颂的男人，才是我刻在骨血里的魂。
大殿之上，觥筹交错，陆简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我身上，滚烫得几乎要将我灼穿。
三年前，他出征前夜，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许诺我十里红妆，定不负相思。
可如今，我身披凤冠霞帔，却成了他最大的政敌——顾修明的妻。
01
“夫人，怎么不为陆将军满饮此杯？”
顾修明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春风拂过耳畔，却让我如坠冰窟。
我垂下眼帘，执起酒杯，指尖的凉意顺着手臂蔓延至四肢百骸。
“将军护国有功，妾身……敬将军。”
我的声音在发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陆简依旧看着我，那双曾盛满星辰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深渊。
他没有举杯，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
整个大殿的喧嚣似乎都静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在我们三人之间流转。
这算什么？旧情人久别重逢，发现意中人已成他人妇的经典戏码？
顾修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动作亲昵得像一对恩爱夫妻。
“陆将军是不给本官这个面子，还是……不给我夫人的面子？”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陆简终于动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液顺着他的喉结滑下，带着一种决绝的悲壮。
“顾大人言重了，”他放下酒杯，声音沙哑，“夫人的酒，末将不敢不饮。”
“夫人”二字，他咬得极重，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扎进我心里。
我能感觉到顾修明在我背后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像是在警告我。
别失态，沈沁。
你现在是顾修明的妻子，是当朝首辅的夫人，不再是那个可以跟在陆简身后，无忧无虑喊着“阿简哥哥”的小女孩了。
我强撑着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坐回了顾修明身边。
宴会继续，歌舞升平，可我的心却早已乱成一锅粥。
我不敢再看陆简，只能低头盯着眼前的菜肴，食不知味。
顾修明却像是心情很好，不时为我布菜，温柔体贴得让人毛骨悚然。
“夫人今日似乎格外紧张，”他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是因为见到了故人？”
我身子一僵，几乎要捏碎手中的象牙筷。
“夫君说笑了，妾身只是……有些乏了。”
“哦？是吗？”
顾修明轻笑一声，不再说话，可那双眼睛却像鹰隼一样，死死地锁着我。
宴会终于结束，我跟着顾修明走出大殿，晚风吹在脸上，带来一阵寒意。
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不远处，陆简正站在车边，似乎在等什么人。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眼中的痛楚几乎要溢出来。
我仓促地别过头，不敢再看。
“看来陆将军军务繁忙，连家都顾不上回。”
顾修明的声音凉飕飕的。
我不敢接话，只能加快脚步，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