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萧铁柱,世袭镇国侯,打小就顶着“京城第一冰山美男”的名号长大。倒不是我刻意摆臭脸,实在是天生面部肌肉不怎么活络——别家公子哥见了姑娘能眉眼弯弯笑出桃花,我最多也就唇角动一下,还得是遇上国库充盈、边境太平这种天大的好事。
宫里的老太监私下跟我家管家说,我这冰山劲儿,都快赶上御花园里冻了三冬的太湖石了。更有甚者编了段子,说“镇国侯一笑,史官能写三本《异象志》”,前两本记“侯府上空祥云绕三日”,后一本分析“此笑是否预示天下大赦”。
我原本对这些流言嗤之鼻,觉得日子就该这样——晨起练剑,午后看兵书,傍晚巡遍侯府的三尺地,安安稳稳,不沾那些家长里短的麻烦。可谁能想到,我爹,当朝一品太尉,居然在金銮殿上跟御史大夫打赌,赌输了就把我给“赔”了出去。
赔给的对象,是江州府尹江文渊家的千金,江小鱼。
消息传来时,我正在书房看《孙子兵法》,手里的玉如意“啪嗒”一声砸在檀木桌上,没碎,却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了满纸。管家战战兢兢地跟我解释,说江小姐是出了名的“大智若愚”,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周易》,七岁能把算盘打得比账房先生还溜,就是在外人面前总透着点不谙世事的憨态。
我听到“愚”字,心里反倒松了口气。倒不是我看不起聪明人,实在是京城里那些精于算计的贵女们太吓人——跟她们说话得绕三个弯,喝茶时要注意茶杯的摆放角度,连笑都得拿捏着分寸,累得慌。愚点好,愚点省心,至少不会跟我玩那些“猜心思”的把戏。
迎亲那天,侯府张灯结彩,红绸子从大门一直挂到内院,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披了红绫。我穿着大红喜服,站在府门口等花轿,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莫名有点发慌,总觉得这桩婚事透着点不寻常。
花轿落地,喜娘搀扶着新娘出来,红盖头垂到腰间,裙摆上绣的鸳鸯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按照规矩,我得用玉如意挑开盖头。当那片鲜红被挑开时,我愣了——江小鱼生得极好看,柳叶眉,杏核眼,鼻尖小巧,唇瓣像颗刚摘的樱桃,可偏偏,她嘴角亮晶晶地挂着一片瓜子皮。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冲我甜甜一笑,声音软乎乎的:“嘿嘿,相公,吃吗?刚在轿子里磕的,五香的,可香了。”
我:“……”
周围的宾客瞬间安静下来,接着就是一阵憋笑的“嗤嗤”声。我脸上的冰碴子差点没崩裂,僵硬地抬手,想把那片瓜子皮给她拿掉,结果她往后一躲,反而把瓜子皮咽了下去,还砸吧砸吧嘴:“哎呀,掉了,可惜了。”
我怀疑我爹不是赌输了,是故意给我找了个傻子。
新婚第一夜,按照侯府的老规矩,我得睡在书房——说是让新人“彼此适应”,其实就是老一辈的讲究。我躺在书房的罗汉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索性起身回房拿夜壶。
刚推开门,就看见江小鱼蹲在床边,手里捧着我的镇宅玉貔貅——那是我太爷爷传下来的宝贝,质地是上好的和田玉,雕工精细,貔貅的眼睛还是用赤金镶嵌的,价值连城。她正小心翼翼地把貔貅往一个蓝布包袱里塞,动作轻得跟偷东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