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活了十七年,最大的成就大概是 “连续三年成为班级考勤表上最容易被忽略的名字”。成绩卡在中游不上不下,既没学霸的光环,也没学渣的 “存在感”;长相是超市货架上最普通的矿泉水 —— 扔在人堆里,转眼就能和背景板融为一体;就连体育课自由活动,他都是那个抱着篮球蹲在角落,等半天都没人喊他组队的 “透明人”。同桌小胖曾拍着他的肩膀调侃:“林默,你要是哪天突然转学,班主任得翻三遍花名册才会发现少了个人。”
那天早自习的风带着股闷热的土味,林默缩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课桌底下,笔尖在数学练习册上飞快滑动。昨天帮邻居张奶奶搬完两三轮车白菜,回到家倒头就睡,作业压根没碰,只能趁早读课老师还没来,抓紧时间 “补作业”。就在他抄到最后一道大题时,窗外的天空突然像被墨汁泼过,原本晴朗的天瞬间暗沉下来,紧接着,几道猩红的闪电撕裂云层,整栋教学楼跟着剧烈摇晃,课桌上的粉笔盒 “哗啦” 掉在地上,白色粉笔滚得满地都是。
“啊 ——!我的胳膊!”
同桌小胖的惨叫像针一样扎进耳朵,林默抬头的瞬间,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傻。小胖原本圆滚滚的胳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变粗,皮肤下青筋暴起,像盘踞的青蛇,骨节发出 “咔嚓咔嚓” 的脆响,听得人牙酸。小胖瘫在地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眼神里满是惊恐:“我、我是不是得了怪病?胳膊怎么变成这样了?”
尖叫声像投入水面的石子,瞬间在教室里炸开。前桌女生的保温杯 “哐当” 砸在地上,褐色的枸杞水在课桌上洇出一大片污渍;后排男生慌乱中踩翻了椅子,金属椅腿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课代表抱着作业本往讲台后躲,结果撞翻了讲桌,教案和粉笔灰一起扑簌簌落在小胖身上。
“别碰他!” 学习委员突然往后跳了两步,手指着小胖胳膊上的青筋,声音发颤,“说不定是传染病!万一碰了我们也变成这样怎么办?”
这话一出,教室里更乱了。几个女生抱在一起哭,有个男生抓起书包挡在身前,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咽;还有人试图往教室外跑,结果刚到门口又缩了回来 —— 外面的天空阴沉得吓人,远处隐约传来奇怪的嘶吼声,谁也不知道外面是不是更危险。林默后背贴着冰凉的黑板,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裤兜里的美工刀,那是早上出门时顺手塞的,此刻刀柄上的防滑纹硌得掌心生疼,却让他莫名多了点安全感。
小胖的抽搐终于停了下来,他弓着背大口喘气,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吸突突跳动。他试探着抬起胳膊,原本圆滚滚的手臂此刻变得肌肉虬结,轻轻一握拳,空气里竟传来细微的爆鸣,课桌边缘的木屑簌簌往下掉。“我…… 我感觉浑身都是劲!” 小胖突然跳起来,铁制椅子被他一脚踹出去老远,“刚才还疼得要命,现在却能轻松踹飞椅子!”
他说着就真的挥拳朝课桌砸去,“砰” 的一声闷响,实木课桌被砸出一个浅坑。小胖兴奋得眼睛发红,又连续挥了几拳,课桌表面的油漆纷纷剥落,露出里面的木头纹路。飞溅的木屑落在林默摊开的练习册上,林默却没心思在意 —— 他正盯着教室里其他人,三十多个人里,除了小胖疼得惨叫,其他人要么惊恐要么疑惑,连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前桌女生还是抱着头哭,后排男生依旧瑟瑟发抖,平时最活跃的文艺委员,也只是脸色苍白地缩在角落,别说胳膊变粗,连手指都没泛起半点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