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母亲离世,父亲冷漠,我心怀怨恨远走他乡。

大学三年,他从未主动联系,我只当他心硬如铁。

直到一通电话传来他的死讯,整理遗物时。

那24张皱巴巴的、需要站立19小时的往返火车票。

和一张浸透泪痕的短短遗书,才击碎我所有怨恨。

揭开一个沉默父亲用最笨拙、最艰辛的方式默默守护我的惊天秘密……

原来,爱有时寂静无声,却震耳欲聋。

【第一章】

我叫林晚,我的世界在十四岁那年夏天,被硬生生撕成了两半。

一半,是母亲病榻上逐渐消逝的温暖;另一半,是父亲林建国那张仿佛永远冻结着的、看不出丝毫悲喜的脸。

母亲得的是癌,发现时已是晚期,像秋风吹倒一棵枯草般迅速地带走了她。弥留之际,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干枯的手紧紧攥着我的手,气息微弱地嘱咐:“晚晚……听、听你爸的话……他……不容易……”

我哭得撕心裂肺,眼泪糊了满脸,拼命点头,喉咙里堵着棉花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当我泪眼朦胧地望向站在床尾的父亲时,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他只是沉默地站着,腰板依旧挺得直直的,像是地里一棵被晒蔫了却不肯弯腰的高粱。脸上没有眼泪,甚至没有明显的悲伤,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他就那样看着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然后走上前,伸出手,极其缓慢地、轻轻合上了母亲未曾完全闭上的眼睛。

动作冷静得近乎冷酷。

葬礼上,亲戚邻里哭成一片,我跪在母亲的灵前,眼泪几乎流干。而我的父亲,林建国,他只是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沉默地给前来吊唁的人递烟、回礼,安排各项琐事,像一头沉默的老黄牛,拉着沉重的犁,却不肯发出一声疲惫的呻吟。

一滴眼泪都没有。

我甚至怀疑,他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躺在那里的,可是和他相依为命二十载,为他生儿育女、操持了这个家一辈子的妻子啊!他怎么就能……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

母亲下葬后的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锄头磕碰的声音。我推开窗,看见父亲已经扛着锄头,走向那片薄田,背影消失在晨雾里,仿佛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从那天起,他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勤劳。几乎是疯了一样地扑在那几亩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时候甚至借着月光还要在地里忙活一阵。家,对他来说,好像只是一个睡觉的窝棚。

我们之间的交流,变得比秋天的露水还稀薄。他不再问我学校的事,不再对我笑,甚至很少正眼看我。他只是在每个月初,准时将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放在我的书桌上,里面是摞得整整齐齐、带着泥土和汗水味道的生活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那种感觉,不像父亲给女儿钱,更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一项冰冷的、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怨恨,像藤蔓一样在我心里疯狂滋生、缠绕,勒得我喘不过气。

终于,在他又一次面无表情地把生活费放在我桌上,转身欲走的时候,积压了数月的怒火和委屈像火山一样喷发了。

我猛地站起来,抓起那个信封,狠狠摔在地上!纸币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