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泽殿的烛火噼啪作响,明黄龙帐下的龙涎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缠在鼻尖挥之不去。
我踩着满地散乱的玉圭,一步步走向御座,手中那方盘龙玉玺沉甸甸的,冰凉的玉质透过掌心,直渗进骨髓里。
“父皇……七年了!你以为把我扔去大漠,我就该烂在黄沙里,连骨头都剩不下吗?”
御座上的男人猛地直起身,枯瘦的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指着我时,唾沫星子溅在明黄的龙袍上,染出点点污痕:“你、你这个贱婢之女!敢闯宫矫诏,不怕天打雷劈,遭天诛地灭吗?”
我停下脚步,眼底掠过一丝假惺惺的惊讶,指尖轻轻摩挲着玉玺上凸起的龙纹,声音里裹着几分笑意:“父皇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
当年您亲手把‘宁慈’的金印塞到我手里,让我替长乐那丫头去大漠挡灾时,可不是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再说——”
我俯身,凑到他耳边,声音轻得像淬了毒的刀,一字一句钻进他耳朵里:
“我身上流着您一半的血,这乾泽殿的龙椅,这大周的江山,我凭什么不能碰一碰?”
“你放肆!”
身后突然传来太子李夜廷的怒吼,他被两名禁军按在地上,玄色蟒袍蹭得满是灰尘,俊美的脸上满是狰狞:
“你个毒妇!敢觊觎皇位,我定要杀了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缓缓转身,走到他面前,抬手轻轻抚上他那张闻名天下的俊脸——肤若凝脂,眉如墨画,难怪连京城里的世家小姐都偷偷给他递帕子。
李夜廷嫌恶地偏过头,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贱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啪!”
清脆的巴掌声震得殿内烛火猛地晃了晃,李夜廷的左脸颊瞬间红肿起来,五道指印清晰可见。我故作惋惜地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他皮肤的触感:
“哎呀,皇兄这张脸可打不得——霜狼族的三位首领还等着你呢,若是破了相,我可没法跟他们交代。”
李夜廷的瞳孔骤然收缩,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禁军死死按住,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说什么?霜狼族?他们……他们不是大漠的蛮族吗?你怎么会认识他们?”
“认识?”我笑得眉眼弯弯,蹲下身看着他惊恐的模样,“我能悄无声息地闯进宫,能把你和父皇困在这乾泽殿,靠的就是霜狼族的帮忙。
他们兄弟仨最是好美人,男女不忌,皇兄这般容貌,送到他们帐里,定能讨得他们欢心。”
“你疯了!你这个疯子!”
李夜廷的怒骂变作惊恐的嘶吼,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父皇!救我!你快下令杀了这个毒妇!”
御座上的皇帝早已咳得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浑浊的眼里满是绝望。
我懒得再听他们的疯言疯语,起身走到案前,抓起笔蘸了墨,飞快地仿着皇帝的字迹写好传位诏书。
笔一扔,我抓起玉玺,“啪”地一声盖在诏书上,鲜红的印泥落在明黄的绢帛上,像一朵开得浓烈的血花。
殿外的雪下得正紧,寒风卷着雪粒拍打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