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集团总部的顶层会议室，冷气裹着文件的油墨味贴在皮肤上，凉得人指尖发麻。苏璃坐在主位上，指尖捏着“星耀天地”项目的资料，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这张椅子是父亲以前坐的，椅背上还留着父亲喜欢的靠垫，现在她坐在这里，却觉得周围的目光都像针，扎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今天穿了一套白色西装套裙，长发挽成利落的发髻，连口红都选了最淡的豆沙色。出门前她对着镜子练了好几次表情，告诉自己要冷静，可当讨论到“星耀天地”的招商计划时，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我觉得可以引入独立设计师品牌，还有沉浸式体验区——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个，客流应该能……”
“苏小姐。”张天佑的声音突然打断她，他放下钢笔，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指尖敲了敲会议桌，钢笔帽在桌面上转了半圈，目光扫过她，像长辈看提了幼稚建议的孩子，“想法很新颖，但你知道‘星耀天地’现有品牌的租约还有多久吗？知道引入新品牌需要多少装修补贴吗？招商团队做了三个月的坪效测算，总不能凭一句‘年轻人喜欢’就推翻吧？”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几位高管都低着头，没人看苏璃。苏璃的脸颊一下子烫起来，手里的资料被她攥得发皱——她知道自己说的不够周全，可张天佑的语气里，那种不加掩饰的轻视，还是像一盆冰水，浇得她心头发凉。
“张总说的是，”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我会先看一下招商团队的测算报告，再和大家讨论。”
会议结束后，苏璃几乎是逃着走出会议室的。高跟鞋敲在大理石走廊上，声音在空荡的空间里回荡，像在数着她的狼狈。走到电梯口时，她撞见了程朗——他穿着挺括的白衬衫，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看到她时，脚步顿了顿。
“苏小姐。”程朗的声音很平稳，“这是‘星耀天地’过去三年的财务数据和客流分析，还有集团标准的项目评估流程，您可能需要。”
苏璃接过文件夹，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他的，微凉。文件夹里的便签边缘有轻微的折痕，像是反复翻看后压平的，上面的字迹工整清晰，每一页的重点都用荧光笔标了出来。
“谢谢。”她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分内之事。”程朗微微颔首，“如果您对数据有疑问，明天上班时间可以随时问我。”
回到苏家大宅时，天已经黑了。管家端来一杯温牛奶，杯壁的温度刚好能暖到手心：“小姐，程特助特意交代，让您看完文件喝点热的，别累着。”
苏璃坐在书房里，翻开文件夹。那些曾经让她头晕的数字，此刻似乎不再那么狰狞——程朗在“坪效测算”那页写了备注，用简单的例子解释了测算逻辑，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示意图。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文件上，也落在她的手背上——原来这条路虽然难走，但至少，她不是一个人。
第四章
接下来的日子，苏璃把自己埋在了文件堆里。每天早上她都是第一个到公司，办公桌前的咖啡杯换了一个又一个，杯底的咖啡渍积了一层，笔记本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有些地方还画了问号，旁边贴着便签，写着“问程朗”。
